八落的纸鹤,倏忽松开他们,振翅朝着半空飞去。
千百只纸鹤同时闪动翅膀,整座城隍庙狂风大作,风中夹杂的灵气不同凡几。
章徽急急用术法掩住身边的凡人少卿。
钟鹤青却见城隍庙上空,目之所及一道道裂纹在半空显现。几息之后,只听啪得一声,结界全然碎裂开来。
贺兰亭振翅向外飞去。
她只见九姬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心下自然晓得她这是要缠住自己,给前去水下破坏阵法的人争得时间。
贺兰亭自也不能让九姬如愿。
她腋下双翅忽的膨胀数倍开来,凝聚力量往城隍庙中大力扇去。
这一扇,散落的瓦片全然飞起,往各个方向击打而去。
妖之法力普遍高于凡人道士,妖是安然,但道士们却方才被纸鹤啄伤,眼下还没回神,就有瓦砾飞扑
而来。
九姬无碍,但她一眼看去,见树下的三四个道士分身乏术,而一堆瓦片自半空向他们扑打而去。
九姬顿时飞身而去。
“快趴下”
与此同时,她掌下凭空幻出一道金色屏障,屏障尚未成行,那一堆瓦片便撞了上来,一瞬之间碎成了粉末。
九姬亦被震得向后连退两步。
此番惊险,连章徽都忍不住倒吸一起,钟鹤青更是压紧了眉头。
然而就在这时。
九姬斜后方,忽有一根粗壮的树枝飞了过来。
那树枝好似利箭,直直朝着九姬胸前的方向飞去。
而九姬只顾着前方的瓦砾,全然没有留意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利箭”。
说时迟那时快,当九姬察觉有异的时候,转头看去,只见那树枝利箭已近在了她身前不到两尺的距离。
那树枝利箭直直向她心来。
然而这一瞬,忽的有人飞扑到了她脸前。
他急急唤了一声阿幺,将她整个人抱紧了怀中。
九姬被他扑倒跌地,又被他坚实的臂膀垫在身下,她没察觉到半分疼痛。
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模样,尽数映在男人的眼底。
然而他脸上,血色在这一瞬,倏忽退了下去。
他似没有察觉,只是看着她,往她身上打量而去,好像在看她有没有受伤。
九姬哪有一点受伤,可男人脸色却越来越白。
鲜红而粘稠的血,啪嗒低落在了九姬的肩上。
九姬慌乱地向下看去,看到男人的手臂锦袍被整齐割开,血肉曝露在寒风之中,深深的一道血口,鲜血不住流下。
“阿幺有没有受伤”他嗓音干哑。
九姬却看着男人臂上那道深深的血口,头脑发懵。
“我受什么伤受伤的是你”
她莫名慌乱又惊诧地看向仍抱着她、将她护在怀里的男人。
“钟鹤青你疯了吗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个凡人”
对于妖来说的小伤、轻伤,对于凡人来说,却可能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毕竟他们,是连小小风寒都承受不住的肉体凡胎
她厉声问来,男人眼帘极轻地颤了一颤。
他看着她,嗓音越发低哑。
“对不起,我忘了。”
钟鹤青下榻院中。
凡人大夫、妖间妖医和赤脚道医都被请了过来。
钟鹤青的伤口,并非被那飞来的树枝所割,割伤他的是树枝边缘射出的浓重妖气。
因着是妖气所伤,伤口齐而深,血肉惧怕妖气,凡间的大夫止不住血,妖医和道医颇施了一番法术,才令血看看止住。
但血肉想要愈合却颇为麻烦。
男人因为失血过多短暂地昏迷了过去。
九姬站在院中,看向眠水的方向,手下攥
得劈啪作响。
但章徽却走上前来道。
“殿下方才突然出现的树枝,好似未必是那鹤姬所为。”
九姬挑眉。
“什么意思”
章徽和钟鹤青彼时都在九姬的身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视角。
他说贺兰亭最后发动的一击,是将城隍大殿顶上和周遭的瓦砾向外扩散而来,但这跟树枝却是从反方向,冷不丁地向九姬射去。
他这么一说,九姬想到那树枝上过于凛冽的妖力,眸色沉了下来。
“也就是说,此树枝可能是潜伏在城隍庙中的另外的人,伺机刺杀于我。”
但要说刺杀,又有些过了。
毕竟就算钟鹤青不扑到她避开,她在最后关头,身上迸发出的自卫之力,也会令那树枝碎裂开来,顶多受点伤,不至于丢掉性命。
“是不是,我想拖延贺兰亭,而暗中的人则想要拖延我,将贺兰亭放归眠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怕不就是在贺兰亭的复活阵里嵌入幻术阵的人
这个人,竟还一直潜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