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薛梅初快步急奔上前,又在看到她母亲衣衫染血的时候,身形不稳起来。
她跪到了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在刚才薛大老爷极重的杀意之下,虽然被孙元景堪堪保住一命,可眼下失血昏迷,人事不省,就如同是被杀死了一样。
无人言语,只有四郎叫了声“姐”,但薛梅初就好似没听见一般,她只是看着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庞,跪在雪地里拿起母亲冰凉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上。
一息,两息,天地寂静无声。
但下一息,她忽的站了起来,从大夫人袖中拿出一把藏在其间的匕首,直直往大老爷院中而去。
她的脚步坚决有力,一下下才在雪上,脚下的雪都似万分惊怕一般,瑟缩着吱吱作响。
薛大老爷的院子。
庭院里一颗名贵的梅树梅花绽放。
地上残留着大夫人溅出的鲜血,薛大老爷却只是看着那株雪中红梅,仿佛百看不厌,一直看着,直到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院门口来了人。
薛梅初甫一出现,他目光就自红梅上移开了去。
住着杖的身形立在檐下石阶旁,他正了正身子,看着女儿走上前来,阴郁的脸上眉眼柔和了下来,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仿若这世间再没了旁人,只有他和眼前初雪一样纯白洁净的人。
他缓声开了口。
“怎么才过来我等了你许久,却只来了不相关的人。”
他这样说,一步步走上前来的人却没有半分回应。
他并不以为忤,宽和得不像话,只看着眼前的人,柔声道。
“今日风寒天冷,你身子弱,经不得这些。”
他说着,朝她招了手,“过来。”
他解了自己肩上的披风,搭在手臂上等着她过来,眼眸中只映了她一人。
她走得很慢,却终于还是走到了他面前来。
她今日恰穿了件红艳如梅花的衣裙,他让人给她做了许多这样的衣裙,她每每穿着,这天地间再没有人比她更美丽洁净。
他禁不住伸出手来,他不知道自己的手何时变得如此苍老,可她的脸庞却依旧娇嫩如初。
他不由地用那粗糙苍老的手,抚上她柔嫩的脸颊,但在指腹掠过她红润的唇时,浑浊的老眼却忍不住放出些微的光亮来。
他拨上那唇,低头情不自禁地就靠了过去。
“香雪,是你,香雪”
然而他还没能靠近半分,一把淬满寒光地匕首,忽然向他刺了过来。
薛梅初手持匕首,狠狠的向眼前的人刺去
可是她的匕首却没能刺进血肉之中,早在周围等候的一众道士,纷纷出手,他们口中的口诀咒术好似线一样,无形地缠住了大小姐手中的那把匕首。
不管她多想用力,在这一刻,生生刺死眼前的人,
可却被法术制住,无论如何都不能成行。
“啊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无力之中尖叫了起来。
尖声划破寂静的半空,所有人都彻底沉默了。
九姬亦沉默了。
她只看着那个一直以来恭谨柔顺的姑娘,从头到尾,她唯一攻击的两个人,一个是玷污了她妹妹的黄世腾,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个颠倒人伦、禁锢住她的“父亲”,她为什么不能行
九姬手下攥得指骨噼啪作响,她忍不住转头问向了钟鹤青。
“难道,那人不该死吗”
钟鹤青猜到了她的反应,他低头向她看去,看到她一张小脸紧紧绷着,眉眼之间已恨不得替大小姐薛梅初斩杀那人千万遍。
他默了默。
“他是该死”
然而他话没说完,只听她径直接了过去。
“那就让他死”
她话音落地,突然出手,将一众道士做法缠住匕首的法术之线,瞬间齐齐斩断。
法术线一断,众道士皆向后踉跄了一步。
而薛梅初手中的匕首再没有了法术辖制。
正这时,她浑身忽然爆发出一阵血红色的光亮来。
平地阵阵风起,好像波浪一样,一浪又一浪地向四周扑打而来,风浪里灌了浓重的生腥之气。
她杀戮的欲望在此刻到达了顶尖
有人高喊了起来。
“她是母主”
又有人高声提醒。
“母主欲望爆发,大家莫要被她身上散出的血波染到”
一时间,众人皆用法术护住自身,孙元景在薛四郎和钟鹤青两个凡人之间犹豫了一息,但九姬出手,一步挡到了钟鹤青身前。
她周身金光四起,将钟鹤青与她自己罩在了金罩之中。
众人都施展法术避开母主欲望爆发的波及,可那个正是血波之术母主自身的姑娘呢
血色的气浪不断从她身上扩散而出,那样邪恶的术法根本不会顾及的人的死活。
她的七窍开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