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非常,他们从前哪里感受过来自君主的爱惜,在被匈奴推上战场的那一刻,他们都觉得自己绝对活不了了。
攻城作战,动辄屠城的比比皆是,哪怕是他们百姓自己参与的起义也是如此,人得了势,就是不从前的自己了,所以,他们哪里敢想着周王姬会因为他们的贱命而妥协呢。
“都说周朝以德为先,王姬果然是周朝后人,这才是真正的仁君啊”父老抹了抹眼泪,“我们九原也是王姬的辖地,老朽期盼有生之年能看到九原回归周地。”
众人都神情激动,目含泪光向往,然而就在这样大型的爱国主义教育现场却突兀的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一直这么给匈奴进贡,九原永远回不了周地。”
“你,你,你这话是何意”父老被气得倒仰,围观百姓皆是怒而视之。
说话的小子像是惊着了般缩了缩肩膀,而后又鼓足了气,梗着脖子道“我说的是实话上郡的人都在说原本王姬做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换生铁造武器打匈奴的,可如今要一直给匈奴送东西,哪里还能换生铁造武器去”
父老及围观百姓皆被他说得一怔,转而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般神色哀戚了起来,是啊,东西都送给匈奴去了,上郡还怎么和匈奴打
“仲哥儿,不要乱说话。”一个颇有气势的年长者对那乱说话的小子训斥道“如今日子不比从前,你少在外头给我惹事。”说完便要带着那小子离去。
“等等,”父老上前追了两步,“还请壮士留步”
年长者蹙眉回头,父老压低了声音问道“敢问壮士可是从上郡过来卖纸的”
只有这样从上郡过来走私的商人才能那么清楚上郡的事情。
年长者只蹙着眉头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父老急忙又道“寒舍虽然粗陋,但还是想请壮士借一步说话。”
父老请了上郡来的人到家做客,一亭的百姓都偷偷送了自家珍藏的酒菜粮食过来。
父老亲自给来客倒了一杯浊酒,“还未请教壮士名讳”
“在下陈恢。”
“陈壮士从上郡而来,不知上郡那边对咱们如今是个什么章程”敢在两地行商的人,肯定有人脉关系,也知道些普通百姓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陈恢默了默,“如果父老说的是收复九原之事”
陈恢摸了摸身侧小儿的脑袋,父老的心沉沉的往下落,陈恢缓缓道“我这小孩话说得难听,但却是事实。”
父老的手一抖,一亭人才凑齐的酒就这么洒了。
陈恢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若是匈奴那边遵守合约,以王姬的本事,顶多一两个月就能想到新的法子,一两年也就能驱逐匈奴收复九原。”
父老混浊的双目霎时又亮了起来,他的嘴皮也因为激动而颤抖了起来,“一两年”那他肯定能等到
“王姬果然是仁君、明君是天命所归的帝星托生啊”
陈恢耷拉下眼皮子,凉凉的泼水道“前提是匈奴那边遵守合约。”
匈奴那边能遵守合约吗
九原的百姓比上郡的百姓更了解匈奴人的习性,那就是一群喂不饱的贪狼恶豹
父老的肩头身形都垮了下去。
陈恢低垂着眸子沉默不语,倒是他的儿子目露不忍,摇了摇他的手臂请求道“父亲一定有办法的,父亲帮帮他们吧。”
父老一下子又像是被注入了活水般精神起来,全然没有想到若是王姬都没有办法,他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办法,只像是久旱的庄稼努力的汲取底下的每一分水分。
“壮士有何良策还请壮士救救九原百姓” 父老说着话,就着跪坐的姿势就要给陈恢拱手揖拜。
陈恢连忙托住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父老怎么做选择,能不能狠得下心了。”
“什么选择什么办法”父老赶忙问道。
“一是九原百姓什么都不做,就如现在这般,如此,日子虽然难熬,但运气好,也能活下一条命来。”陈恢缓声给出了第一个选择。
“九原百姓的性命捏在匈奴手里,为了保全九原百姓,王姬答应了议和,但匈奴贪得无厌,知道王姬顾念百姓性命,定会一再拿九原百姓的威胁于她,如此上郡永远没有办法发展实力,最后的结果,好一些是九原百姓苟延残喘,世世代代为匈奴奴役,上郡勉强自守,可坏一些”
父老的身子一抖,陈恢沉声道“只怕上郡也会落入和九原同样的境地。”
父老的面色变了又变,“那另一个选择呢”
“有这么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时间是很可怕的东西,一切情绪都能冲淡忘却。
随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上郡的百姓渐渐适应了要给匈奴进贡的事情,工人们也适应了现在工作量加大,福利却减少的日子,商人们也在转移重心,不再那么依赖卖纸的生意,除了偶尔想去还是心不甘意不平外,一切好似都在好转。
周宁于这样平静的日子里收到了项羽的来信,半个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