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大好了”问话的是在江边接应过江人马的项庄。
周宁笑着颔首道“多谢惦念,已经好多了。”
项庄关切的说道“听着声音还有些沙哑,先生刚刚好了些,还是别站在江边吹风了,赶紧入营休息吧。”
周宁笑着点了点头,带着老妪和黑、望先行一步,留剩下的人在此处整理行装,而项庄也留在原地继续主持船只往返接应之事。
项庄看着周宁一袭白衣、清隽修长缓缓离去的背影,摇头暗笑,自己真是多心了,先生虽然瘦削但绝不羸弱,他似箭竹,挺拔韵致、纤细而俊逸,也有竹的品格,生而有节、柔中带刚,斫头不屈、凌云有意。
这样的先生怎么可能与男子生出什么情愫来,又怎么可能委身人下而且今日先生渡江,也并未见羽哥前来接应。
项庄思及此,心头大为松快,便转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而被项庄认为若有爱慕之意定会来接应的项羽在做什么呢
在揽镜自照。
行军本就让人疲乏,他前头又夜半奔袭、翻山越岭的掏蜂窝,脸上被蛰的红肿还未消,又添昨夜苦思量不成眠的疲惫浮肿,更别提他还有胡子,一大圈的先生最讨厌的胡子。
项羽在帐中纠结呢。
对于项家被寄予厚望的下一个接班人,项梁对项羽自然是极为重视关注的,听闻项羽没上赶着去迎接周宁,项梁心中正觉安慰,嘴角还没牵起,就见到了光下巴的韩信。
项羽出于这样那样的顾虑,不好意思刮胡,可韩信跟上自己老师的脚步却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谁也挑不出理,只不过独独膈应了他的顶头上司项梁罢了。
所以说,韩信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善揣摩人心,而他身为项梁的郎中近卫,却不受项梁待见,往后前途也是可想而知。
项梁面色淡淡的接过韩信手中的情报。
长江北去两百余里处有一势力攻下了东海郡东阳县,兵众多达两万余人,这比己方的兵力多得多,他手里如今只有精兵八千。
项梁思索片刻,对另一中郎道“传令下去,沿途招兵,再派使者出使东阳,联系陈婴,联合西进。”
项梁这处再琢磨陈婴,东阳县内,陈婴也正和人说起项家。
陈婴原本为东阳县长吏,为人诚信谨慎,是一县长者,东阳少年杀了县令后,便推举他为首领,陈婴推拒不得,只好勉力为之,如今从者多大两万人之众,人多了,心也就大了,众少年又请他自立为王。
陈婴是个孝子,回家与母亲说了此事。
陈母道“我嫁到你家为妇,从没听说过你家祖上有富贵发达之人,如今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声望名气,不是吉兆。不如找一个人追随他,大事若成,仍旧可以封侯,即便失败了,你不是首恶,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还可改名换姓逃亡。”
陈婴深以为然,思索过后择定一人,便对手下的军吏道“项家世代为将,在楚国大有名望,现在我们要做大事,没有这等的将帅是不可能成事的。我等追随名族,则一定可以消灭暴秦。”
众少年欣然应允。
所以项梁即将有喜从天降,不费吹灰之力得将士两万余人,此事项梁不知,周宁却是知道的,因为此事史书有载,然而翅膀扇动,这其中也有周宁不知道的事情。
陈婴见众人应允后,觉得卸下重担,心头轻松许多,又与众人笑道“项家在江东起事,我听闻编著检验捷录的周宁周先生也投入了项家帐下,周先生心细如发又厚德爱民,所著之书,传录天下,减少了不少冤假错案,有才有智有德,他投靠之师必是仁义之师。”
陈婴此话,钦佩欣赏之情溢于言表,众少年闻言更觉欣喜。
项梁此处有大喜,刘季那处却是大喜大悲。
先头刘季奉秦嘉之命领兵迎战秦军,原本以为战场在砀县,却不想前方战况早已有变,他刚行到肖县,便与司马仁率领的秦军相遇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章邯一路高歌凯进,其别将司马仁也不可小觑,就在刘季往砀县赶的路上,他已攻下了砀县,所以双方在距离彭城更近的肖县会面。
这一仗,双方初初照面,刘季就被打得落荒而逃,直一路逃到了距离沛县不远的留县。
战败被人追着逃亡的狼狈,叫刘季心头窝火。
憋屈啊
往后退,攻不下丰邑,往前走,打不过秦军,太他娘的窝囊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季想到了自己的厩将张良。
厩将即负责车马后勤的将领,是去借兵路上,刘季与张良相谈甚欢后,封给张良的官职。
张良这个后勤官员与萧何的后勤不同。
萧何坐阵大后方,替维护刘季的根基,使刘季无论对何处用兵皆粮道不绝,其地位之紧要不言而喻;而张良这个后勤在前线,既不能参与战事核心,又处在刘季的眼皮子底下,工作繁忙而琐碎。
至于刘季为何战前不问,战败逃亡后才来问策,这里头就有刘季自己的思量了,聊得再投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