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双臂,虽说粉面玉琢的,可瞧那高高再上,端着一股冷傲的模样,端地就是李昱霖平日的口气。
夏晚还当这小丫头是个和甜瓜,昱瑾一般没心没肺的小孩儿来看,哄着说道“你说的言重了,郭嘉就是个臣子,佞不佞的,自有历史评断,至于篡主之心,他从不曾生过。”
杜呦呦头发梢子上都往下流着水,小背儿挺的直直的,侧眸扫了李昱瑾一眼,勾唇一笑“没得到的时候当然都说不会,可真正权力到手了,你们且瞧他会不会。”
男孩一般都比女孩要晚熟,昱瑾走了过来,将一件大衣服罩给夏晚,柔声道“姐,那丫头脑子里有病,咱不理她。您说,如今我和甜瓜该怎么办,只要能帮到姐夫,我们拼上命也要帮。”
“蠢材”杜呦呦随即来了一句“她相公只想要皇位,你应该先坐到那个位置上,等着他来杀你就好。”
文安慌得用手去捂杜呦呦的嘴“呦呦,就是因为你嘴巴不饶人,姐姐出门才从来不带你,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杜呦呦一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也是懒得说话了,索性就闭上了眼睛,依旧端端的,像个牌位一样坐着。
她这种话,对于别人也就罢了,在甜瓜和昱瑾小的时候,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等他们长大了,见识过更复杂的世道,徜若届时李昱瑾是皇帝,子疑心,也许甜瓜和郭嘉的性命都将受到威胁。
两个男孩从小建立起来的亲密无间的友谊,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因为这小丫头的一句话,最终反目成仇。
但那杜呦呦也不过一个小女孩儿,总不能因为说了这样几句话,夏晚就去责骂她。
默默坐了片刻,夏晚道“杜姑娘毕竟还小,又一直长在东宫,见的,都是城府颇深,又喜欢千般万般来算计的人。不是说你说的不对,本公主觉得,是你见识过的世面不够多而已,等你长大了,见过更多的人与世,你就会发现,自己今日所有的认识,全是错误的。”
杜呦呦侧侧睁了点眼睛,却也勾唇一笑“没哪种可能了,毕竟很快,我表哥就是皇帝了,他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江山落到郭姓人之手的,郭六畜也不过小人的痴心妄想而已。”
夏晚到底放心不下郭嘉,也不知道外面局面究竟如何,遂给文安交告诉了几句,独自一人,找了盏马灯打着就出了普宁寺。
这时候普宁寺外低洼处的水已经涨到齐腰了,可是天依旧没有停的迹象,亦旧在不停的下着。
晋王府仍被围着,但那些围兵似乎没有往内攻的意思,只是将整座府第紧紧围困,显然还在等宫里的命令。
夏晚淌着水,也学那些在街上躲雨的百姓们,咒着长安城的官们不说好好做几条沟渠,把这水排出去,已致于城内大涝,提着盏灯,深吸一口气,就往皇城而去。
皇城因为有护城河可以快速排水,地面上倒是没有积洼太多的水。
皇城的城楼上,燃的是可防水,燃起来又极为汹猛的石漆,将雨夜照的如同白昼一样。皇城上密密麻麻的侍卫们,披着毡质雨衣,弓弩架了一重又一重。
夏晚以为郭嘉来攻皇城,至少会带上一帮人,却不期跑到皇城外,遥远的天幕,雨幕之下,唯见他一人。
他骑着匹比往日那头更高列猛的马,身着金吾卫的武弁服,细腰阔背,两臂长猿似的臂,似乎提着样什么东西,就在皇城下来回穿梭着。
而梁清带着临时召集的旧部分,也不过寥寥几十人,呆在城墙上弓弩的射程之外,应当是在等郭嘉突破防线。
从来听说郭嘉在水乡镇时打仗很厉害,但夏晚究竟不曾见过他打仗,只见他提着两柄斧子,恰是当年她在河堤上时见的样子。
但那时候他戴着面具,一度,她曾以为那是郭兴。
是因为他手中的那柄斧子,似乎就连城楼上的人,都在期待,想要看这曾经在关西战场上叫北齐人闻风丧胆的战神,要如何攻开这座密不透风的皇城。
就在夏晚刚接想过金水桥的时候,忽而如雨点一般密不透风的铁矢从城墙上齐齐发射,射在石砖地上,于这雨夜中溅出火星来,冷冰冰的哐哐乱响。
射城远的铁矢直接就崩到了她脚边,险险一步,就得刺穿她的脚。夏晚于是立刻往回退了几步,躲到了桥栏后面。
等后面箭声止了,她随即又站了起来。
毕竟夜里视线差,城楼上亮如白昼,但城门下却是漆黑一团,所以郭嘉并没有被箭矢射中。
待一番箭雨飞过,他策马往前跑了两步,随着城楼上的人们一阵发疯似的嚎叫,夏晚也是一声惊叫,那匹马载着郭嘉正在发力往前冲,不过往前跑了几步便摔倒在了地上。
显然,那匹马可以承载得动一个人,但载不动郭嘉和他那两柄斧子的重量,生生被累断腰了。
马扑在地上,溅起地面的水化便是噗的一声响。
这时候城楼上的箭矢已然装填完毕,另一轮铁矢就要来了,这时候若郭嘉再不站起来,再不躲,非得被射成刺猬不可。
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