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一门三代皆武夫, 唯独小儿子孔成竹文武兼修,在有他之后,孔方的军中就没有随军参谋了, 关东大小战役的排兵调度, 皆由孔成竹一手掌控。
所以,在前些年边关年年有战时,长安有句话,叫北六畜, 南孔二。便是说他二人,于这大魏, 是齐头并肩,不分伯仲的两位谋士。
夏晚还颇好奇孔二这个人物, 结果转眼,就叫梁清给拉到书架后头了。
外头炉子还燃着, 点心也摆在桌上, 两个不速之客却是藏在了书架后面。
隔着书架子, 可以看到孔成竹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个中年男人, 下颌青须,褚衣飘飘, 那是孔心竹的大哥孔修竹,夏晚原本来探疾时曾经见过。
长安曾有传言, 说孔成竹二十五而不婚, 是因为立志此生非公主不娶。夏晚只当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必是个呆的。
等真正看到人才知道, 他身高八尺,眉端目正,儒雅中带着端方,又隐隐有几分武将的锐气,实在是个普天下不可多得的伟岸男子。
梁清虽说没有正头夫人,偏房多的是,而且他的性子,只要认准了某人,誓死追随的忠心。
夏晚是他的表妹,又是郭嘉的妻室,当然不敢造次,同挤在书架后面,离她离的远远儿的。
外面俩人似乎也没在意茶与点心,毕竟没怎么动过,还以为是家里人端进来的,孔修竹直接捧起茶杯就吃了起来,孔成竹捧了起来,正欲要饮,赫然见蜜釉色的茶盏缘边,是一圈口脂印子。
“我听宫里探子们的口音,徜若父亲再不回来,皇上便准备把晨曦公主指婚于你,你若不答应指婚,他就只当咱们是反了,要逼剿,成竹,你究竟怎么想的”是孔修竹在问。
孔成竹缓缓放下杯子,笑了笑,依旧不语。
孔修竹又道“晨曦公主来过咱们府,虽说已育,但与郭六畜已然没有关系。虽我不曾见过明月公主,但徜若公主在世,大约也就她的美貌。皇上宠爱她胜过文贞郡主不知几何,徜若她嫁过来,便是皇上对咱们府的诚意,为了晨曦公主,他也会饶过咱们一府。”
孔成竹站了起来,走至书架前,负着双手,嗓音依旧醇和“为色而合,能得几时好,那不过是我当年拒安国公时的随口一说罢了,这您也当真”
“你总得要娶妻,公主生的绝色,还能保全咱们一府人的安全,何乐而不为”
“若真的看皮囊,我在五年前就娶安语灵了,不必等到今日。”孔成竹依旧语调缓慢“大哥又何必忧心,咱家的兵,郭六畜夺不走的。”
夏晚与这男人就隔着一道书架,他锐目扫过来,直接盯上夏晚的眼睛。夏晚以为他要喊,要叫人来抓,他却转过了身。
就在夏晚和梁清顿时松了口气,打算要出去的时候,外面再一阵脚步声,又有人上门了。
先是两个家人一溜烟跑了进来,大气都不带喘的,悄声在孔成竹耳边一阵耳语,俩兄弟对视一眼,孔修竹连忙理了理衣襟,接着又把茶几收拾了一番,将圈椅上一张软茵垫端端正正摆好,俩人如临大敌的相互对视一眼,这才道“请他进来。”
夏晚依旧在书架后,一挑帘子,便见进来的是郭嘉。
他穿着件家常质的,印暗花的细麻布圆领袍子,清清瘦瘦,白肤净面的,进门便拱手,唤了一声“孔伯父。”
孔成竹和孔修竹两兄弟俱是冷面,冷冷盯着这不速之客。
梁清往夏晚身侧靠了靠,指着后面的窗子,大概意思是,趁着无人发现,先出去算了。
夏晚颇想看看,郭嘉凭着自己那张嘴,究竟要如何说服孔家两兄弟交出他们手上的兵权来。毕竟孔成竹人如其名,果真胸有成竹,她怕他要真拿不到兵权,回宫要挨皇帝的收拾。
梁清人高马大,穿过书架,绕到置着炕床的过厅,轻轻推开窗子翻了出去。他刚一出去,转身就想把夏晚拉出来,可就在这时,孔成竹转身穿过书架隔成的门,险险碰见又往回躲的夏晚,随手一阖,就关上了窗子。
夏晚也不知道孔成竹是否发现了自己,讪讪然的,重又躲回了书架后面。
而书架前面,三个男人相互见过礼,居然不吵不闹也不打口水仗,就落坐了。
郭嘉是宾,叫孔成竹让坐到了那张罗汉床上,他大哥孔修竹就坐在梁清方才坐过的圈椅上,孔成竹并不落坐,依旧在书架前踱来踱去。
但无论表面上多平和,到底是立刻就要兵戎相见的两派,孔修竹还是一脸的戒备“侍郎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郭嘉一件家常的麻布面袍子倒是清清落落,笑起来清清秀秀的样子格外的像甜瓜。夏晚自重逢以来,总是喜欢不由自主的盯着郭嘉看,大约就是因为,她总觉得,甜瓜长大了,就是他的相貌。
“听闻岳母家的老泰山过身,前来祭拜而已。不知大伯父近来身体可好”
孔修竹四十好几了,听郭嘉听声伯父倒也无碍,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勉强点了点头。
“二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