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或者在李昱霖上位的时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杀之即可。
但做为李极一生用的最后一条恶狗,因为文贞郡主待他格外上心,李极还是生了些怜悯心,给他赐婚文贞,就是想在将来给他留条生路。
谁知他好死不活的,偏要去招惹李昙年。
李昙年是李燕贞的女儿,皇帝既没有想让李燕贞登位的心,就绝不会让他有能力坐大,而郭六畜,正是能叫李燕贞如虎添翼的那个人。
所以,此刻皇帝要的,不仅仅是他娶文贞,而是他得表示对东宫,对李昱霖的忠诚。
郭嘉跪在毯子上,双手虚按,牢牢盯着面前那只蜷着爪子的死猫头鹰,声音谦卑无比“有皇上的赐婚,臣自然欢喜不尽,臣也一直是皇上最忠心的臣子,剖胆以对,绝无二心,永远听从您的旨意。”
梁清还在病号,不当班的,所以并不站岗,就在太极殿外等郭嘉。
过了不一会儿,便见郭嘉疾匆匆的从太极殿里走了出来。一件紫色官袍,鱼带笔挺,他是满朝之中,能在御前行走殿最年青的臣子,在丹坠上临风而立,秀竹一般的挺拔。
“皇上真赐婚了”梁清问道。
郭嘉咬了咬牙,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赐了。”
梁清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那你真打算娶文贞年姐儿怎么办她可给你养大了一个七岁的孩子,郭六畜,你可不能这样没良心。”
郭嘉站在太极殿的丹陛之上,早风拂着袍帘,望着罢朝后如潮水一般涌向宫外的大臣们,白齿咬上略泛白的唇,两道略秀的眉锋轻簇在一处。
“这两年,你替皇上杀了多少人,办了多少犯众怒的事情”梁清气啾啾道“郭六畜,你该明白的,你在皇上眼里,不过一条咬人的狗而已。”
郭嘉眉头轻锁,转而要往青睐殿去。
“文贞肯要你,李昱霖将来也不会留你,便他登上皇位,也会把你剐在午门外,平百官之怒,到时候,百官才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只会说他除了郭六畜这个奸佞,是个明君。”
帝王的用人之道,便是如此。
进了青睐殿,郭嘉从炉子上提了茶壶下来,替自己冲了一杯热茶,忽而道“梁清,你知道原来的中书侍郎,同样来自水乡镇的陆冠是怎么死的”
梁清一脸茫然“怎么死的”
梅子青的素釉面茶杯捏在修长的秀手之中,杯中腾起的热气缭绕直上,穿过郭嘉两道微深的眸子,清秀的长眉,于这鲜卑男子高挺的鼻梁间穿过,他深呷了口滚烫的茶,牵唇一笑“就是叫他自己养的疯狗给咬死的。”
“你知道要怎么才能破如今的难题吗”他反问梁清。
梁清一瘸一拐,也替自己斟了杯热茶,侧首歪在桌案前呷了一口“奸佞,说来听听。”
“死个人,等这宫里死个人,难题就解了。”
自打从心眼儿里真正确认李燕贞是自己的儿子之后,李极就正式下令,要把李燕贞从鹘州给召回来了。
李燕贞四十多岁的人了,头一回学着要讨好父亲,来信说自己又捕到了整个鹘州仅存的两只大灵猫要呈送给皇上。
八百里加急的疾报进了太极殿,失了大灵猫许久,这阵子都没临幸过后宫的皇帝一看,自然格外的高兴,连带着还赏了晋王府许多年例,算是安慰当日被赶出宫的孔心竹的。
在郭嘉被赐婚的前一日夏晚就回了晋王府,陪着甜瓜呆了一阵子,本以为可以安安心心在王府等李燕贞回来,一起过年的,谁知大寒这日,皇帝就又把她给召进了宫。
其理由是,在明月公主丧去近三十年后,他于夜里头一回梦到了明月公主,所以要夏晚身为亲孙女,赶在年节时,去祭拜一趟明月公主。
按理来说,皇帝纳嫔妃,都是要给封号的。
但明月公主在本朝没有封号,在李极称帝之后,她住在长乐宫,仍旧以公主称之。以李极的意思,妃子可以有三千,皇后也可以有,但明月是唯一的,是他唯一的公主。
而明月公主死后,也未入李极为自己修建的皇陵,反而是葬在了宋州,公主当年带着李燕贞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乍一听闻要去皇陵拜祭明月公主,如此寒冬腊月的,又还远在宋州,夏晚愣了半晌,点头应了声好。
暖阁中除了李极,还有李昱霖和文贞俩兄妹亦在。
李极道“来去也不过三百里路程,你们兄妹三人同去,路上记得要相互照应。”
李昱霖立刻就站了起来“还请皇爷爷放心,孙儿定然会照应好两个妹妹的。”
他惯常的玄衣玉冠,两手捏拳坐在杌子上,夏晚偶尔抬头,总能叫他捕捉到目光,他一脸寒森的,面无表情的坐着。
相比之下,文贞则欢喜得多。她穿着件象牙色绣绣五彩团花的对襟面褙子,头发总拢起来,乍看之下,显得颇有些老气,这是宫外妇人们才有的穿着。她握着夏晚的手,就坐在夏晚身侧,时不时夏晚回头看她,也会发现她那双涣散的眸子正在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