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道“好不好的在这儿躲着, 郭兴横竖有你爹去救,你一个只会捉笔的, 跑去凑的啥热闹”
郭嘉这一回足足弄了半个时辰, 眼看明月高挂, 只怕再不去,郭兴被押入北齐都城就不好办了,急急在夏晚颊上亲了一口,道“老爹有腰伤,还在水川阻关, 我不去不行。”
夏晚扒拉着碗菹菜面, 气冲冲道“你不过一个弱书生, 去了还不是挨刀,快别去了,那死鬼不是战神吗, 有本事让他自己回来。”
郭嘉两手肘在炕沿上, 凝眸看了片刻自家的小媳妇儿, 听她一口一个弱书生, 恨不能将她揉在炕头再搬弄上一回,笑了笑道“他那战神是个假的, 得我这个真的去救, 你且等着,等那一日有闲功夫了, 我让你看看真正的战神是个什么样子。”
夏晚心说你是那门子的战神, 一巴掌拍过去, 郭嘉已经闪身出门,走了。
一碗面做得三碗饭,郭嘉一碗,郭莲和吴氏各一碗,剩下的只是半碗清面汤,再加上菹菜酸,越吃越饿,夏晚索性也就不吃它了。
盘腿坐在自家这炕头上,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夏晚深深叹了口气,掏出郭嘉送的那只玉娃娃来,歪着脑袋响了半晌,忽而想起厨房的面箱子下面有一双杏黄面的小小虎头鞋,据孙氏说,也是她到红山坳时穿的。
夏黄书也是怕抱了人的孩子招灾祸,在她到红山坳的那一日,就把她来时身上穿的衣服全都给烧光了,唯独那双虎头鞋,因绣工精致,形样可爱,叫孙氏藏在了面箱子后头,夏晚正好抽出来,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小鞋子,和玉并在一处,心说将来和郭嘉有了孩子,正好可以留着给孩子用呢。
她正于面箱子后面够着那双鞋,便见门帘一撩,是婆婆吴氏进来了。
夏晚家就在红山坳村村头的第一家,出门便是大路。
郭莲就等在大路上,见郭嘉出来,立刻引面将他拦上“六畜哥,晋王殿下是不是快到金城了”
郭嘉未答话,阿单道“是,据说这一回他和皇上签了生死契,不把北齐人赶到肃北,誓不还朝,便还朝,也是扶棺而归。”
须知北齐人狡蛮善战,大魏自开国以来,就没有把疆土拓过甘州,他敢跟皇帝签这样的生死契,只怕有生之年都很难有活着回长安的胜算。
郭嘉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去地窖里躲着,等我救回你二哥,自回来红山坳接你们。”
郭莲揩了揩眼角,笑了笑道“我等着你。”
郭嘉微点了点头,全然不是往日要离家时那牵挂她吃饭了否,牵挂她有没有乱跑,有没有好好习字的样子,心不在焉,回头望了眼夏晚家那破屋子,倒是笑了笑。
直等郭嘉转身离开,郭莲的嘴角才缓缓松了下来。
郭万担身有神力,做为整个甘州人人敬仰的战神,居然隐姓埋名在水乡镇,于朝事几乎也不涉足,郭莲原本对这些东西也无甚兴趣。直到跟着陈雁西,因他天天研究朝事,她便也跟着研究起来。
据陈雁西来说,虽说太子年龄够,德性也够,但之所以皇帝忌惮晋王李燕贞,就是因为他文武兼修,刚毅果敢,能打仗,亦能治朝,风芒太甚,每每露头,非但太子在他的掩影下光芒全无,就连皇帝也要逊色,所以皇帝才不喜他。
陈雁西说起李燕贞,恨的咬牙切齿,也怕的颤颤兢兢,生怕自己的人头要叫李燕贞摘掉。
照郭莲来看,李燕贞那样的男人,仅凭打压是打压不下去的,若有郭嘉相助,横扫关西只怕不是难事,到那时,身为他的女儿,又会有怎样的前程
她正胡思乱想着,便见一骑快马从大路上飞驰而来,虽看不清楚,但瞧月光下那高大的身影,绝对是个北齐蛮人。
她躲在颗老榆树后面,手里仍攥着那方帕子,急促的喘了许久,便见那人下了马,在夏晚家院门前站了片刻,转身便要往里走。
徜若这真是个北齐蛮人,于普通女子来说,躲都躲不及的,可郭莲头皮一硬就迎了出去。也是跟陈雁西那些从娼窠里出来的小妾们学的,最能讨好男子们的声音,郭莲唤道“兵爷”
来人并非什么北齐兵,而是尾随着郭嘉,一直从水乡镇跟到堡子里,再跟到红山坳的呼延天忠。
他如今大概是整个关西战场,唯一知道郭嘉就是蚩尤的那个人。真正的战神,不为两军而战,于战场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总操控着战局的成败,不要名,不要利,没有什么可以诱惑他,伏他为已用。
呼延天忠既是呼延神助的侄子,还有个妹妹在东宫为侧妃,颇得太子宠爱,所以虽在边关,人人都要称他一声国舅爷。
甘州做为军事重镇,也是太子和晋王之间斗法,争权,较量的最重要的一块地域。这半年多来因为呼延神助领兵不力,太子在皇帝面前不知受了多少责斥。
身为国舅爷,当呼延天忠知道郭嘉就是战神之后,第一想的,就是怎么才能替太子把郭嘉这个人物牢牢掌控在手里。
所以于月光下仔细辩了半晌,发现这声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