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些人能送她们一家去外省,那么她从贾家带出来的一些首饰头面和衣裳,当一当,也够花家立足过活几年了。
就怕
袭人想都不敢往下想,正这时,却见其兄花自芳抱着妹妹花翡翠进来,满面笑容,显然是高兴之极,道“娘、妹妹,好事来了”
花母破口大骂道“你这畜生,把家里害成这般模样,还有脸来说甚么喜事”
花自芳自知理亏,也不狡辩,只道“真有好话”
花母哭骂道“你快夹着叼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什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什么喜事状元痘儿灌的浆又满是喜事。你干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便是眼下立刻就死了,你爹在地下也饶不得你。”
花自芳跺脚道“真真是没法说,娘好歹让我把话说完再骂也不迟”说着,同袭人笑道“妹妹,果真是喜事来了咱们背后那位大人的管事相中了你的品格,说要讨你当个续弦老婆。虽只是个管事,他背后却是站着真正的大人物,不比贾家差甚么。贾家眼下就要完了,名声臭如粪坑可咱们背后的大人物,却是真正的清贵世族,诗礼传家”
“放你娘的屁”
花母大骂道“你妹妹原是皇贵妃亲弟的房里人,是正经国公府嫡公子的跟前人,不比一个劳什子管事强一万倍你这下贱的骚狗,害人成这样,还说甚么好话喜事”
花自芳无奈道“若是妹妹跟的是东府那位,我就是死也不敢将她牵扯进来。其实果真跟的是东府那位,那些人也不会设套害我。可西府那位宝二爷娘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他的这位怕是都不会站着撒尿了,指望他如今这位虽只是个管事,却是得用之人,家底殷实,且妹妹嫁过去后,直接做当家奶奶,不比当个小老婆强十倍再者”
说着,他压低声音悄声道“我原还担心这些人会杀人灭口,如今有这么一出,岂不是正好放心”
花母还待再骂,袭人却道“劳哥哥去告诉那人,我愿意倒是愿意,却先要跟娘嫂子一道去落脚地看看。直到看到你们果真安稳无事了,自不会赖账。且如今我才成为反叛之人,等东府那位回来后必会四处搜寻,在京中也不安宁”
花自芳闻言,想了想也觉得在理,便出去寻管事的说,未几而归,满面高兴道“也好骆管事说,今晚天黑后,趁着城门未关前,妹妹就扮作大人物家的内眷,我们一道出城。等离了都中,咱们就安生了”
袭人闻言,也放下心来,低下头轻声问道“如今,却还不知到底是哪位官老爷呢”
花自芳笑道“不急,等出城后自然就知道了。”
天色入暮。
神京南城右安门城墙上,眺望都中,遍是炊烟。
眼下百姓虽不富庶,但尚算安宁。
进出城门的人已经不多了,城门将领着一队城门卒,也不过在门楼前敷衍虚应。
进出的马车行人,多连看也不看一眼。
门楼内,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背对着门道,坐在条凳上,静静吃茶。
一面屏风拦着茶桌和门道间,让行人看不见屏风后是甚么
时已入冬,即便桌几下有一火盆,却也聊胜于无罢。
茶水放上稍许,便凉了。
这中年男子也不在意,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他身旁还侧站着几个身着常服的大汉,却也是一声不吭。
最让人出奇的,则是在中年男子身边,还坐卧着一条大狗。
大狗通体黑玄,却颇通人性,连叫也不叫一声。
大狗的脚下,则放着一件衣裳,看模样,却是女孩子穿的绫罗衣裳
天色渐渐变黑,眼看距离封锁城门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中年男子身侧的几名大汉都有些焦急不耐烦了,中年男子仍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焦躁之意来
直到,一直蹲卧的黑狗,忽地站了起来,开始朝着屏风外狂吠起来
中年男子嘴角弯起一抹微笑,放下茶盏,双手拢于袖中,站起身来,带人走了出去
扬州,瘦西湖上。
一艘自齐园拖来的最大画舫上,满船灯火通明。
偌大的瘦西湖上,今夜竟只有贾家一家人在上面游弋
打黛玉起、连探春、湘云、惜春、宝琴并凤姐儿、可卿、平儿等,皆是书生打扮。
香菱带着小角儿、小吉祥并十二官等人,则都是书童打扮。
她们在一楼顽耍,闹的欢实。
贾蔷、黛玉等,则在二楼,透过玻璃窗户,可观瘦西湖上最美冬月夜
可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水光月色,怎么看都看不够,轻声喃喃道“如何能想到,还有能看到瘦西湖的一天”
凤姐儿在一旁笑道“别说你,便是生在江南的女人,也没几个能瞧着的我打小在金陵,光听着家里兄弟们见天儿秦淮河不离口,多想去见见,也没见着。”
黛玉和贾蔷站在对面窗前,听闻此言回头笑道“你可消停些罢,瘦西湖上清一清场倒也罢了。金陵那边,多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