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官。对于其操守,其刚正不阿,臣深敬佩之。只是,对其门户之见,臣也有些不敢苟同
隆安帝自然明白林如海所说之意,他亦是无奈笑道天下世家子弟,高门贵阀,能如爱卿之族者,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不堪入目的。也就难怪窦大夫如此憎恶世家子弟,更不愿看到世家子与天家关系太过亲厚。只是他或是忘了,天家乃世间第一大世家,朕的皇子,亦是世家子弟,不过是天字号的回头朕会同他说,爱卿莫要与他置气。虽说窦大夫之言连朕也常有郁愤之时,可朝廷里,却又缺不得这样的人。总还算不错,韩爱卿制得住他
林如海点头道这个臣自然明白,且臣也有反思利用太上皇一案,虽能减少太多阻力,但用这种法子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对接下来的新政推行,助益有限。治国之政,终究要堂堂正正。剑走偏锋,显得小家子气了些这也是臣和半山公等的差距所在,让人耻笑了。
隆安帝闻言连连摆手道岂有此理治国之政,只要利国利民,能达到成效,谈何大气小气
林如海笑道皇上不必宽慰臣,臣这个年岁,还是能自省己身的,不过要改,怕是难了。或许终究是世家子出身,世受皇恩,自幼也是锦衣玉食,进学之后的近二十年里,顺风顺水,几乎没受过甚么挫折和半山公他们那样寒门出身,一路行来艰难坎坷之途相比,差了许多。毕竟,伟丈夫都是靠挫折磨砺出来的。臣呢,受用惯了,办差事也好寻简便之法,不吃苦的省力法子。但这种法子,往往都有大缺陷,不够堂皇正大。偶尔一两次可以,多为则成邪路。
隆安帝笑道爱卿实在太过苛责自己了,你也远没有说的那样不堪。若无爱卿妙计,宗室之难,还不知道要耗费朕与内阁多少精力和时间。且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法,慢慢商议着来就是爱卿这脾气,难得和窦大夫吵了几句,自己倒反思这么多实在太过谦逊了些这一点,贾蔷就不像你
林如海闻言心头一跳,叹息一声后缓缓道贾蔷还是太年轻,锐气逼人。臣几番教诲,要收敛锋芒,即便得理之时,也不可咄咄逼人,可他终究还是办不到。遇到事一激动起来,就有些无所顾忌皇上,贾蔷虽聪慧非常,但若不懂得韬光养晦,难有好下场。先前皇上许他一年绣衣卫指挥使的时间,等到了跟前,皇上还得开恩呐
隆安帝亦叹了声,道这样忠心能干的臣子,朕确实有些不舍得以他这个年岁,干出的事,却是有些类汉时霍骠骑,汉武之冠军侯了。
林如海闻言心头愈惊,笑道皇上是不是抬举的有些忒过了霍骠骑之功,贾蔷如何能及
隆安帝见林如海如此谨慎,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爱卿,难道你对朕,也有伴君如伴虎之畏不过一个聪明的小子,虽胆大些,可忠心耿耿。大燕子民亿兆,朕为天下共主,还会容不下一个聪明的孩子更何况,那混小子还一心想要出海
林如海闻言,摇头笑道皇上对臣之宽厚,虽古之名君莫能及也。只是愈是如此,臣愈要敬畏天子。但凡生出分毫骄矜怠慢之心,便是失了臣子的本分,也辜负了皇上的这份宽仁。
隆安帝笑了笑,道爱卿与朕,不必如此拘谨贾蔷为了朕交给他的差事,不顾自身得失,得罪了多少人若回过头来,因为太过聪慧,反倒受朕的猜忌,那朕这个天子,格局也有限的紧,新政注定走不了多远。爱卿要相信朕,便如朕信任爱卿师徒二人一般
林如海闻言一震,面色动容,眼圈都隐隐有些不对,起身深揖道皇上知遇信重之恩,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隆安帝呵呵笑着,连声叫起,正要再说些甚么,忽然见一红衣蟒袍大太监自外而入,进殿内拜下。
林如海起身要告退,为隆安帝所拦,便重新坐下,举起茶盏吃茶,以闭塞耳目
隆安帝见他如此谨慎,笑了笑,问道何事
果真有见不得人的阴私事,是要写入密折呈上的。
果不其然,就听那红衣大太监尖声道万岁爷,一个时辰前,宁侯贾蔷自恪和郡王府用过晚饭回府,过西城延寿坊时,遇刺客以军中强弩伏杀
啪的一声,一旁林如海方向响起茶盏破碎声,隆安帝的面色也陡然阴沉,目光森然。
那红衣大太监立刻加快语速,道万幸宁侯身边亲卫抵死相互,虽死伤过半,但宁侯无伤,回至宁府后即刻召集人手追击
林如海面色稍缓,隆安帝亦松了口气后,沉声追问道可追到了甚么
红衣大太监道宁侯人手原本一直吊在刺客身后,不过那些刺客借巡捕五营巡逻街坊之际,反咬一口后,巡捕五营拦下了宁侯手下,眼下宁侯暴怒,正不断召集绣衣卫和五城兵马司人手,与步军统领衙门对峙。
隆安帝闻言,恼怒的一拍桌子,斥道这个忠勤伯,到底在干甚么几回回了,总是惹出这些让人棘手的误会来
听闻此言,林如海心中有数,道皇上,此事必与忠勤伯无关,否则也不至于做到明面上来。想来,都是背后贼子算计好的,故意挑起贾蔷和忠勤伯之争。无论谁输谁赢,损耗的,都是忠于皇上的守卫京城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