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泥金小盖钟,捧与贾母。
贾母看了看笑道“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笑道“知道。这是老君眉。”
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
贾母因此多了半盏,妙玉又将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取来斟与贾蔷,四目凝望时,贾蔷似乎能听到这俏姑子的心跳声
莫非果真思凡了
贾蔷逗她道“这个盛茶还不够我一口吃的。”
妙玉抿了抿嘴,回身取了一套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盒出来,笑道“就剩了这一个,你可吃的了这一海”
虽修行十余载,可也终是个女孩性子。
甚至因为少与红尘接触,内中藏着一颗孩子气的女孩心。
正当说笑着,忽见婆子进来,禀道“府上公子、小姐们来了。”
妙玉起身去迎,就见黛玉、宝钗、湘云、宝琴并三春姊妹,还有宝玉也一并来了。
黛玉看着贾蔷笑道“好呀,果然让人猜着了,你到底来这里吃茶了”
贾蔷“”
见贾蔷千古奇冤的模样,鸳鸯忍不住笑起来,道“姑娘这回果真冤枉国公爷了,是老太太非要上来瞧瞧。”
黛玉冷笑道“你还是不明白他,若不是他有意将老太太推到这边来,园子那样大,老太太会想到来这里”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妙玉只作未听到,带着一个比丘尼摆了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与诸人上了茶。
宝玉这会儿精神也足,笑道“一大早姊妹们都来探望老祖宗,没想到琥珀说被蔷哥儿推来园子里了。”
贾蔷道“老太太方才还说呢,这辈子是指望不上宝玉这个合该天打雷劈的没孝心种子了。”
宝玉“”
贾母气笑道“你就可劲儿欺负宝玉罢”
贾蔷笑道“果真想欺负,昨儿就拉下去直接打死了。”
贾母已知昨日事,笑了笑,同宝玉道“到了我这个年岁,早点准备寿材,那是福气。”
众人不想听这个,黛玉问贾蔷道“你可知道是谁猜出你在这的”
贾蔷笑道“说起反叛之辈,我猜多半是宝玉。”
宝玉跳脚道“这也能编派上我”
众人大笑,一旁宝琴嘻嘻笑道“是二嫂子”
黛玉气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才是反叛的”
贾蔷奇道“是她二婶婶连字也不识几个,也听得懂诗”
众女孩子一下笑喷了,贾蔷纳罕,取笑凤姐儿不识字,也能笑成这样
黛玉咬牙气笑道“可是不打自招了”
贾蔷“”
宝钗心善,替贾蔷圆了圆,道“凤丫头如今不仅识得几个字,昨儿还同我们联了诗呢。”
贾蔷看向她,悄悄挤了挤眼,夸张笑道“她也会联诗她能作出甚么诗白狗身上黄,黄狗身上白么”
宝钗抿了抿嘴,笑道“不是,是一夜北风紧。”
皇城,大明宫。
武英殿,西阁。
林如海看着谦卑行弟子礼的恪荣郡王李时,笑道“王爷如此却是折煞老朽了,不敢当。”
李时则正色道“如今元辅韩相大刀阔斧革新旧政,裁减冗官庸官,清查民间恶事,名望日隆。而这背后,却离不开林相默默相助。林相品德高尚,可表为天下师。小王敬之,实乃本分。”
林如海呵呵笑道“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顿了顿,又不动声色笑道“纵然有微末功劳,也已力竭矣。天下之大,用银之处数不胜数,着实让户部焦头烂额。今岁干旱之相已显,比去岁更多二省。七省至今未见丝雨降落,让人心慌。有邪祟小人,将此天象与新政干连于一起,暗中中伤,混帐之极。王爷,今岁断不能发生粮荒,出现流民席卷流窜之事。虽有海粮之议,只是海粮亦需银子采买。户部国库内那点家底,将各项支出开支后,留下买米的并没有多少。若是不凑手时,还望王爷的钱庄能搭把手。新政在推行,往后户部进项必一年多于一年,断不会赖了钱庄的账的。”
林如海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李时的面色却愈发僵硬。
内务府钱庄创立之时,他大有收尽天下英才之势,仿佛要搭起东宫班子
收了那么多官员,却是要发俸银的。
然内务府的俸银,不是由户部开支,而是由内务府自负。
可先前为了安抚宗室,内务府的银子多拿去给人家分红了,剩余一些存银,是留备给太后、皇上和皇后并诸多嫔妃开销用的,哪里敢动
如今,内务府钱庄却是连俸银都发不出了。
若果真如此,李时一张脸还要不要了
没法子,便只能向户部拆借。
其实户部从内库中着实得去了不少银子,但户部可以从天子内库中得银子,却绝不会反向输血,除非有天子旨意。
便是有天子旨意,朝堂上也少不得打几起官司
更何况,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