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未言,贾蔷就冷笑道“何大人还真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啊,你”
“哈哈哈哈”
李暄的大笑声,打断了贾蔷的气势,也打断了何振勃然大怒之下准备的厉声反击之势。
众人怒视过来,李暄闭嘴,在隆安帝刀子一样的眼神下,离开了养心殿。
刚一出门,众人又听到一阵大笑声传进来
贾蔷不理,继续道“户部在我先生执掌前,是何大人在掌罢你将户部执掌成了甚么德性,你心里没数么户部至今有几百万两亏空没收回来,有许多干脆成了坏账,借钱的人都死了家也没了,到哪去追缴这些钱,都是你掌户部时借出去的罢
你哪来的脸来说这番话山东赈济灾民银粮不够时,我和我先生近乎破家,将一百万两银子借给朝廷,以周转其难时,都没骂你一声国蠹废物,这会儿你倒是成精了至于让宗室、勋贵、臣子、商贾成为债主是朝廷耻辱的话,本侯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出来的
这朝廷是你家的朝廷这天下是你家的天下”
“贾蔷,有话说话,胡扯甚么”
隆安帝未等何振惊怒之下反击,就喝断道。
贾蔷领命后,也不看何振,而是看着窦现道“朝廷赈济山东缺银时,我还在诏狱里蹲着。恪和郡王去探望我时,说皇上和皇后娘娘为朝廷缺银颇为苦恼,为山东百姓之惨而悲痛。本侯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君忧臣辱的道理。再者,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可也是天下万民的天下。天下兴盛了,难道只皇上一人得利宗室、勋贵、官员、商贾们就不得利了天下若是败了,谁又有好处天下兴亡,匹夫尚且有责,如今国库空虚,我等借点钱给朝廷,怎么就成了羞辱朝廷之事”
窦现冷冷讥讽道“果真如此忠孝,何不将家财捐献,却搞出这套想当朝廷债主的名堂来其心可诛”
贾蔷呵呵一笑,问窦现道“窦大夫自认是否为忠孝之臣”
窦现冷然道“本官随时可将家资悉数捐献朝廷”
贾蔷哈哈笑道“你家穷成那样,又能捐几两银子不过朝廷可不止缺银子,九边那里很是缺人戍边种田,窦大人你这样的大才去了,肯定不合适,可你家人可以去啊。还有,那边的戍军兵卒多是光棍儿,窦大人要不要连你”
“放肆”
“住口”
隆安帝和林如海的呵斥声同时响起,贾蔷躬身与全身颤栗发抖面色涨红的窦现请罪道“窦大夫莫要多心,本侯没有欺辱之意,只是想告诉窦大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话请过过脑子”
说罢转过头来,又对韩彬、荆朝云等人道“国债的主意,原是本侯异想天开之法。本质上虽说是朝廷借债,可又不是不还,不仅还,还可以附以息钱。且还不是强行摊派,愿买国债的就买,不愿也无妨。
第一期本也没指望多少官员买,财不可外露嘛,且好些人心里有鬼,不义之财也不敢露。但只要朝廷能在第一期国债到期,将本利付清,那么等到第二期、第三期发行时,终会有人来买。
朝廷得了银子,解了难关,用这些银子去治理河工、推行新政,造福百姓,而买国债的人,得了息钱,这息钱还是光彩的荣耀的,此法到底伤害到了谁”
荆朝云审视着贾蔷,缓缓道“若是,国债到期还不上,又该怎么办”
贾蔷呵呵笑道“到那时,倒是可以追究户部的责任了。但这事关天家和朝廷的信用,最好不要做这等自毁根基的事。天家和朝廷失了信用,失信于民,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韩彬也有疑问,道“若是往后,有人想以后期国债,还前期之债,以借银还借银,层层相套,岂不成了邪路”
贾蔷摇头道“半山公,世上岂有万世不易之良法先帝登基之初,所立国法,难道不也是良法可到了后期,渐渐也就成了恶法。唯有不断革新以顺应时势者,才能越变越好。这本不是一蹴而就之事,眼下只是朝廷缺银,或许只缺二三百万两开启银子。暂且周转一下,等新政大行,朝廷不缺银子后,或是在过程中看到了弊端,那往后轧止不借了就是。
于金银一道,我勉强明白些道理。其他的,就不是很通了。只觉着,既然是新政,那一切有利于国事的法子,都值得试一试,小规模的试行,果真有不妥当之处,再改就是,实在不行停下来也行。
无论怎样,总好过窦大夫何大人方才恶劣之言,实在让人恶心。”
毫无疑问,贾蔷又被训斥了番。
韩彬想了想后,同隆安帝道“皇上,林大人和贾蔷的主意是好的,不过步子不好迈的太大,毕竟此策传扬出去,势必天下哗然,眼下还不是时候。但朝廷确实缺银子,臣以为,户部不好办这个事,但内务府可以。内务府办妥后,再将银子拆借给户部。”
“”
隆安帝心里有些郁闷,不过也明白,前两天韩彬那么好说话,原本就是假象
户部不承办,内务府承办,那银子到底能不能还上,和朝廷没甚关系,责任全在天家,风险也全在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