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便将昨日贾家诸事说了一遍,大体上,几无差错,因为他知道,除了他之外,隆安帝另有耳目,因此不敢弄鬼。
隆安帝听罢,皱眉道“贾蔷同朕说过,为贾赦请旨去甘肃镇之事”
戴权忙道“并未,是宁侯假传圣旨。”
隆安帝瞥他一眼,淡淡道“倒也并未假传圣旨,只是借了朕的皇威,去唬那起子厚颜无耻之蠢蠹罢。”
戴权忙躬身赔笑道“是,是。”
他心里有些后悔多嘴,只看隆安帝的脸色,就看得出八成是由贾家事,又想起九华宫皇太后处的事了。
那位太后娘娘,可还是不省心呐,和贾家那起子又有甚么分别
只可惜,以隆安帝天子之尊,也不能像贾蔷那样,说撕破面皮就撕破面子,肆无忌惮。
说不定,隆安帝还指着看贾家的戏,顺带出一口恶气,过过干瘾呢
果不其然,就听隆安帝冷笑道“先荣国贾代善,人中龙凤,其勇其谋,不让父祖。可惜,虎父生出两个犬子来,太夫人更是糊涂,大房住偏院,倒让小儿子住在中堂,乱了纲常王法贾蔷这混帐,旁的事做的稀里糊涂,根本底线还是有的。
不过甘肃镇的副将岂能授予贾赦这样的废物去派人告诉他,朕顶多给他一个沙堡屯长。另外,让他早早准备好,去接他先生。林爱卿归京时,他要是敢还赖在那温汤池子里,朕就让人烧几锅开水,让他好好煮一煮,受用个够没孝心的种子”
小汤山,桃园。
深秋寒露重,早起晨雾。
贾蔷站在半山腰上,伸了个懒腰,看着白雾如云,似天上人间,感叹一声道“若能长居此间,何等快意逍遥”
话音刚落,就见从南屋走出一水蛇腰、削肩膀,桃花眼里满是冷笑的俏丫头,听闻此言很是冷笑了声。
贾蔷吃不住,侧眸问道“晴雯,你笑甚么”
晴雯哼了声,翻了个白眼道“爷自然恨不能长住在这里,多快活呀昨晚百灵鸟和凤凰叫了一宿”
贾蔷懒得理会,只能放狠话道“早晚也让你这雀鸟连叫三天三宿”
“呸”
晴雯红脸啐了口,想骂一句不要脸,可想起昨晚洗温汤时贾蔷同她说的那些话,又忍住了。
随手从门口边摘下狗绳,牵到一边让狗狗嘘嘘
贾蔷奇道“你怎连这活都接”
晴雯气个半死“我活该”
贾蔷甚是喜爱她这娇俏模样,哈哈大笑一声后,转身下山去了。
于尽北处一间茅草屋外叩门,听到里面传来笑声,问道“谁呀”
听这声音,是宝琴的声音。
贾蔷笑道“是我。”
里面传来一阵嬉笑声,过了稍许,方听宝琴又道“蔷哥哥,这一大早的,你来做甚么呀”
贾蔷道“来寻你林姐姐,去散散步。”
里面又一阵笑声,宝琴亦是咯咯笑道“蔷哥哥,要来见林姐姐,可不能这样简单得了去,林姐姐说,你得唱个曲儿才行哎哟”
说罢,“惨叫”了声,显然受袭。
隐隐有斥责“反叛”之声传出,不过未几,又笑成一团。
其实倒不能怪宝琴,如今普天之下,怕只有黛玉一人能让贾蔷这个少年贵胄唱曲儿,还不让他着恼了。
换其他任何一人,都带有作死倾向
果然,贾蔷无奈,道“昨儿我美妙的曲声,还没听够么”
屋里的娇笑声又大了几分,这次换了声音,只听黛玉啐道“呸昨儿分明是你弄鬼你唱不唱”
贾蔷转头看了眼从隔壁草屋里出来的探春、湘云,求饶道“三姑姑、史妹妹她们都出来了,我还要唱”
探春、湘云没想到一大清早就有这么好顽的事,再一听贾蔷的话登时不乐意了,齐道“我们就不配听”
黛玉居然还附和“极是极是”
贾蔷哈哈笑道“好,唱就唱,且听我唱来”
京剧昆曲他必是不会了,但前世当宅男时,没少听郭黑胖子的京城小曲儿,自忖能学个六七分,因而亮嗓子唱道
“桃花飞舞柳条青,好一个春香女花容。”
“会描丹青擅画画,这佳人十九冬,手儿巧好貌容。”
“只可惜鸳鸯梦,前世未修成”
听了一段,屋里屋外的女孩子们简直惊艳
虽说这曲儿远不及昆曲雅,甚至可以说是粗浅。
可前世口水歌能横行天下,说明通俗易懂好听。
这京城小曲儿的曲调又和昆曲截然不同,听着实在新鲜有趣
“还有呢,还有呢”
别说探春、湘云起哄,迎春、惜春、尤氏、尤三姐等人,并诸丫头、十二戏官都起了来,一大清早来看热闹,一个个高兴的不得了
贾蔷环视一周,见她们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心里也高兴,却故意拿捏道“唱一段差不离儿了罢我唱曲儿很贵的”
众人嘻嘻哈哈大笑出声,这时又是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