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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养心殿。
白天发了雷霆震怒,可事情不会因为发怒而解决。
入夜后,隆安帝召集武英殿所有军机,连赵国公姜铎都未漏下,商议山东之事。
“山东官场已经烂透了,朕又看了遍林如海的密折,罗士宽、曹祥云、李嵩他们胆大包天,林如海以军机大学士之尊为钦差,他们居然也敢暗中行监视软禁之事”
“山东为北直隶所属,屯着五万大军,山东大营提督张梁这次也卷入其中,还是吃大头的此獠若是起了歹心,破罐子破摔,便是一桩大祸事”
“百万灾民的赈济粮食从何而来,此事到底该拿个怎样的章程罗荣,罗士宽是你亲叔父,你且说说看,罗家到底想干甚么”
罗荣堂堂军机大学士,此刻被点名,一张老脸一会儿青一会儿黑,咬牙道“皇上,臣没有这个叔父罗家世受君恩,养不出这样迷了心的逆贼皇上,臣非为推诿责任,罗士宽贪赃枉法,该杀的杀,该剐的剐若是若是罗士宽果真狗急跳墙,起了不忍言之心,臣虽受两代君父信重,位列军机宰辅,也绝不愿苟活论国法,该抄家的抄家,该夷族的夷族臣绝无狡辩之辞”
甚么叫老官僚
无过于此
隆安帝看的心里恨的咬牙,可又能怎样
就算知道了这老表使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伎俩,可他一个君王,若连“劳苦功高”的当朝大学士,礼绝百僚的宰辅都不能安抚住,这般凉薄,又怎能让百官卖命
但想让他说出安抚的话来,以今时今日的皇权地位,隆安帝还真张不开这个口
所以,罗荣堂堂大学士之尊,说出这番以死求生的话后,竟被撂在地上了
罗荣心里那份羞愧,简直快将他烧着了,可到了这个地步,他连半点退缩的余地都没有了。
今日若不能求一份生机,那么别说一个罗士宽,整个淮西罗氏都有覆灭之忧
罗荣以宰辅的身份,大跪拜下去,叩首泣道“皇上,臣自景初二十四年入军机,辅佐两任圣天子,却无寸功,实在有愧于朝廷,有愧于天地,更有愧于皇上今臣再无颜位列军机,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仍有最后一言,以谏君父皇上,山东之事,万万不可传扬出去。否则,山东乱一县之地,传到京城,传到大燕十八省,就成了整个山东糜烂沦陷山东出了几个贪官,传到四面八方,就成了整个北直隶官场没一个好人到那时,天下百姓骂的就不只是几个贪官,而是整个官场,整个朝廷,甚至还会牵连到皇上要推行的大政”
将山东之祸压下去,至少他罗荣一族,不会被牵扯到抄家灭族,即便罗士宽果真失心疯了,想要造反。
隆安帝闻言,心里对罗荣的厌弃恶心达到了极点,依旧不愿和他说一个字,就让他跪在那。
隆安帝转头看向坐在那像是已经睡着了的赵国公姜铎,却是刻意的压低声音,尽量温和些道“老国公,可是已经困了”
本来眼睛都睁不开的姜铎,闻言却立刻睁眼,浑浊的眸眼中,目光居然还很明亮,他咂摸了下早已没牙瘪起的嘴,自嘲笑道“实在太老了,原不该再占着这个位置喽”
隆安帝叹息一声道“若无老国公在,朕一刻不得心安啊戴权”
一旁的总管太监忙应声道“奴婢在。”
隆安帝道“让李暄将才供奉进来入内库的长白老参,选三株极上等的,送去赵国公府。”
戴权应道“遵旨”
姜铎忙道“皇上,皇上,老臣实在太老了,何必再浪费这些珍贵药材不必了,不必了”
隆安帝摆手道“若能以这些宝药,换老国公长命两百岁,朕愿拿整个辽东所有老参来换”
尽管姜铎已经是老狐狸了,可听到这样的话,尤其是出自一个对臣子向来以苛刻著称的帝王口中,姜铎还是感动的老泪纵横,要跪下谢恩。
隆安帝哪里肯让他跪,忙打发内侍搀扶好了,好好的搀在铺了狼皮褥子的大椅上坐稳。
相比于罗荣的冷漠,隆安帝对姜铎的礼遇,简直不像一个人
等姜铎安稳下来后,都不用隆安帝开口问,就像一只老鸹一样嘎嘎笑道“皇上,其实不必担忧山东会大乱”
隆安帝闻言却放心不下,道“老国公,朕旁的倒不担心,只那山东大营数万兵马,若是张梁起了豺狼之心,那”
姜铎笑道“皇上哪,自太祖高皇帝始,再到世祖皇帝,二代帝王皆雄才大略之千古一帝啊军制,是我大燕立国之本,又怎会轻易让外省驻军的大将军造反起事山东大营张梁虽是提督大将军,总掌全营,但他想调动兵马起事,却需要经过三大鹰击司马的同意。
实际上,提督大将军原是不能直接调动大军的,他只有将朝廷的调兵旨意,还有完整的虎符给鹰击司马验证后,才能传令诸军可张梁若敢给三大鹰击司马下造反的命令,顷刻间,他就得掉脑袋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些别的措施,层层防备武将作乱皇上,老臣早先已经让人分五路入山东,传令山东大营副提督王夫之,拘押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