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装个救世主,”晏君寻平静地说,“用你对那些变态的了解,给你自己挣口自由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戴着狗链子。”
时山延挽起的袖口露着束缚锁,它剩余的腕扣卡在时山延的小臂上,他现在可以拉到半米宽,电流像鳗鱼一般在他双臂间游过,时刻提醒他保持安全距离。
“别这么说,”时山延向晏君寻倾过些身体,挺直的鼻梁露在隐约的霓虹灯光里,“我敢拿掉它自由活动,你也敢吗”
“等你真的能拿掉的那天,”晏君寻压低身体,也压低声音,在声音的停顿里露出点嘲弄,“再来问我吧。”
束缚锁的电流忽然流窜起来,打得时山延双腕泛红,那刺痛感一阵阵,潮水般漫过他,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享受晏君寻冷漠的目光,也享受这样的痛感。
“我找到了快乐,”时山延逐渐笑起来,舔了下牙,狠声说,“弄疼我了。”
晏君寻看着他,轻快地吹了声口哨。
鸿麟钢铁厂位于停泊区光铁附近,是这片钢铁工园里面临倒闭的旧厂之一,十几年前鼎盛时曾收并了许多本地的钢铁加工小作坊,现在规模萎缩到只剩三十几辆焦炭运输车。厂内的虚拟绿化总出故障,此刻只亮了一半,横在道路一侧被狗啃了似的。
“小陈,”刚打扫完卫生的杨钰站在门里冲陈秀莲招手,“今天带了好东西”
陈秀莲转过身,她灰扑扑的衣服是改过的,挂在身上不会掉,露出的手臂有肌肉线条,但那不是刻意训练出来的,而是长期混迹钢铁厂里讨生活的结果。她抬手擦了下脸,手掌晒得有些黑,茧子很多。
“这么晚回去还要自己弄吃的,”杨钰从布袋里掏出铁饭盒,“咱俩一起吃了,你回去直接睡吧。哎呀,前段时间真的谢谢你,不然得扣我工资。”
鸿麟钢铁厂的食堂还没关,食堂阿姨跟两个人都熟悉,看见她们走进来,就把头凑到打饭窗口跟前,喊道“欸,坐到这边嘛这边好说话。今天剩饭多得很,还有糖醋排骨。”
“小陈今天又没带饭盒,你给她整个碗,一会儿我们给你洗了送回来。”杨钰站到打饭的窗口边,抬手别了下耳边的短发,看见排骨喜上眉梢,“剩这么多呀那我给我儿媳妇带点回去。”
“她要出月子了吧赶紧的,”食堂阿姨把饭勺扣进杨钰的饭盒里,“我看你这会儿要累死了,每天白天要干活,晚上还要哄孩子。”
杨钰用手从饭盒里挑了块排骨,两口吃完,边吮骨头边说“这段时间还行,得亏了小陈,替我顶了几次班。”说着又回头对陈秀莲笑,“我孙子马上办满月酒,你得来啊。”
陈秀莲看到了杨钰眼角的鱼尾纹,还闻到了杨钰手上残留的消毒水味。排骨的肉炖得很烂,烂到杨钰一吮就掉,肉香和消毒水味混杂起来,让她想起什么。半晌后,她说“好,好。”
杨钰原来是钢铁厂女工,老公是开焦炭运输车的,几年前老公酗酒死了,她也被钢铁厂裁掉了。直到2160年她到停泊区卫生服务站填资料,成了服务站的扶持对象,服务站帮她找了份保洁员的工作。她不算哪家清洁公司的正式工,她是场外支援,谁家有什么单子不想做或者来不及做,就找她这种在服务站挂名的保洁员。
前年鸿霖钢铁厂的保洁员辞职了,钢铁厂就找了杨钰。杨钰一个人要养家糊口,光靠钢铁厂一份工作不够,还在准点清洁那边挂了名,他们有不要的单子就给她,她经常两头跑。几个月前她儿媳妇生孩子了,她得照顾儿媳妇,准点清洁的单子就拜托陈秀莲帮忙做了。
陈秀莲沉默寡言,但人挺好的,每次她们有难处她都会帮忙。听说她老公几年前带着孩子酒后驾驶出了车祸,孩子死了,老公腿也断了,现在一直在老家瘫着。
“这东西好用吗”杨钰饭吃一半,看向陈秀莲耳朵上戴着的id通导器,“我想给我儿媳妇弄个二手的,这样她有什么事找我方便。”
“好用,”陈秀莲反应不太快,总是想太多的样子,“方便联系,你去焦炭厂那边买,那边便宜。”
食堂阿姨在里面收拾锅碗瓢盆,插了句话“小陈,等会儿送我一下行不行我闺女他们今天去参加什么展,跑到中枢大楼那边去了,得爸妈去接。我看离那么远,坐公交车都来不及。”
陈秀莲用筷子扒着排骨肉,几口吃完,慌不迭地点了点头。
陈秀莲的车是辆老式货车,太旧了,也没怎么洗过。
食堂阿姨不是第一次坐,她在车上穿着外套,往后面看了一眼,说“黑咕隆咚的,都装了什么东西啊这车还挺能载的。”
“旧破烂,”陈秀莲用余光瞟了下倒车镜,那里能看到后斗,她说,“琴琴她爸以前开厂的设备,现在都淘汰了,只能当废铁卖。”
“琴琴她爸最近怎么样,”阿姨转回头,问陈秀莲,“腿好点没有送到停泊区来嘛,咱们这的医疗设备就算比不上光桐区,也好过让你老家那些卫生所乱治,别把人越治越瘸了。”
陈秀莲开车很稳,她甚至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