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伀不说话了,路上就他们两个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李绮罗咳了一声“相公,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嗯怎么奇怪了”
“黄三爷背后的人为什么要大肆低买这么多土地。现在任何人都要交税,比起圈地来说,既然他背后之人地位不低,干点儿什么不比圈地来的划算”大越的地收税十之成三,不算高。但任何人都要交税,大越太、祖在大越律中明文规定,无论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都要交税,士大夫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圈地得到的收益就低了,有路子的都去掺和经商,或者去跑海贸,黄三爷背后之人却盯着这么一亩三分地,也是眼皮子浅的可以。
秦伀没想到李绮罗竟然转瞬就能想到这些,眼里浮现自豪,摸了摸李绮罗的头“我的绮罗真聪明”这里面水深得很,他也不过知道些浮在表面的事,暂时还是不给绮罗说了。
“秦伀,你怎么学的这么口花花”李绮罗哼一声。
秦伀一顿,搂着李绮罗脖颈的双手扣在一起抠了抠,有些委屈道“我说的是实话。”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好一会儿。
往常这个时候,秦家所有人都上床睡觉了,但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秦家院门敞开,屋子里的灯还点着。
“回来了,回来了”秦母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放我下来。”秦伀忙道。
李绮罗笑一声,不去戳穿秦伀,依言将他放了下来。
“绮罗,是你们回来了吗”院子里,秦母拿着灯,后面还跟着好几人。
李绮罗忙应一声“娘,是我们回来了”走进院子,接过秦母手中的灯,“这时候你们咋还不睡”
“怕你们等会儿开不了门。”秦母和李绮罗并肩走着,边走边道。
走进屋子,才发现除了三个小的,全家人都等着他们。
李绮罗心里滑过一阵暖流。
秦父磕了磕烟袋“好了,人回来了,都去睡吧。”然而没有一人听他的,都坐在原地不动弹。
秦父“”气死他了,这些孽障,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老子了这一个月来,所有人都像把他忽略了一样,说话没人接口,他出去溜达溜达,自己不及时赶回来的话,那就别想吃饭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烟袋又在桌上重重的磕了磕,硬邦邦道“我去睡了。”说完他还等了一会儿,然而依然没人接话。
秦父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背着手,这次却没有哼,脚步有些沉重的进了屋子。
秦母看一眼秦父的背影,转过头问李绮罗“今天去李家没有受委屈吧”
李绮罗道“没有,挺好的。”她没受委屈,但李夫人好像被气到了。
“那就好,都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秦母挥挥手让大家都去睡,她自己也站起来“你们也洗洗睡吧。”
“好的,娘,您别担心我们。”
所有人进了各自的屋子后,大堂里就剩下了秦伀和李绮罗。
秦伀皱眉,伸手摸了摸李绮罗的肚子“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他倒是真真切切厌上了黄三爷。
“没事,屋子里还有些糕点,垫垫就好了。”
这时候大家都睡了,的确不好再做饭,秦伀亲着李绮罗的手“让你受委屈了。”心中给黄三爷的账又重重记上了一笔。
李绮罗忍不住弹了一下秦伀的额头“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娇弱了”
两人进了屋子,李绮罗吃了几块糕点,喝了点水,做这些的时候,秦伀就侧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她。
李绮罗狠心忽略秦伀的眼神,一直吃到觉得不饿了,这才洗洗上了床。
她一躺下,秦伀就自动偎了过来,将头搁在李绮罗肩头,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忙摸摸他的脸“相公,怎么了”
“绮罗,我有些怕”秦伀声音低低的,“被推下水快要死掉的时候,因为怕告知了家人,他们因此遭到报复,所以我一直守口如瓶。可是,今天见到黄三爷”
李绮罗听得心都跟着抽疼了,掉下水的时候,秦伀还不满十四岁,他该多怕啊。李绮罗一把将秦伀搂进怀里,手臂环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不怕,不怕,以后有我呢,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打出屎来”今天那几根针不应该钉进黄三爷的膝盖,而是他的脑袋,让他直接去见阎王算了混账东西
“嗯”秦伀嘴角勾了勾,更加将自己缩成一团,挤进李绮罗怀里。他当时的确有些怕,但不是怕黄三爷,而是回忆起了在冰窟窿里那种灭顶的恐惧,所以,他也并不算说谎吧。
看着缩紧的秦伀,李绮罗越发心疼,“没事了,没事了,我的相公这么好”
“绮罗,你真的觉得我很好吗”秦伀枕着李绮罗的胳膊轻声问。
李绮罗毫不迟疑道“当然,我的相公是世界上最好的。”
秦伀嗯一声,满足的笑了笑,自己也伸出左手环住了李绮罗的腰。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