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怀安回到迟家时, 迟画临正在书房批阅文件,便安静立在一旁等着。
莫约一刻钟后,迟画临从书桌上抬起头来, 道“我本以为你能多待些时候。”
迟怀安道“为弟惭愧。”
“如何被发现的”
“为弟不知。戚施靠近时我半点不曾察觉。”迟怀安停顿少许, “他虽未曾出手, 但杀我应当是轻而易举的。”
“石桥镇时他能轻而易举压制玉家安歌便可见一斑。”迟画临却半点不吃惊似的, 语气淡淡,“但败了就是败了,自行去刑堂领罚吧。”
迟怀安应了声“是”正要退下, 又听迟画临道“通知各级长老主管, 槿儿已于日前闭关冲击金丹,有持迟家嫡子信物者直接擒下。”
“若槿儿欲要求救该当如何师兄当真要”
迟画临挥手,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迟槿醒来后已是一天之后, 头枕在戚施腿上。视线所及,是戚施拿着竹简的手。那手肤色瓷白,好看极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醒了,竹简被放在地上, 戚施的脸便暴露在迟槿眼中。
“师兄, 可好些了”
迟槿暗自运气, 发觉体内毫无异状后便点了点头,问出了他最关心的话“你如何恢复的”
“师兄便不想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么”
“最多不过一天。”
“师兄怎知”
“只需两天, 那院子的气味便该散干净了。若是昏了太久, 此刻该躺在新建的卧房内, 而不是这山洞里头。”
说罢,迟槿手撑着地坐到戚施旁边,捏住他手腕探入灵气,发觉对方体内狂躁的灵气已然安抚下来,不多的魔气依旧缠绕在丹田处金丹附近,经脉却是损毁的更加厉害了。
抽挥手,迟槿又将那问题问了一遍“你如何恢复的”
才说完,便觉肩膀一重。戚施将头靠在他肩上,反问道“师兄为何瞒着我金丹的事”
“”
没听到回答,戚施轻笑一声,道“师兄不说,我便自己猜猜。”
他斟酌片刻,开口道“那日我发觉我无法动用灵气后,师兄说我并非废人,只不过是怕了。我想了许久都想不通,染墨我都不曾怕过,师兄所说的怕又是什么但昨日忽然便想通了。师兄说得不错,我确实是怕了。但我怕的不是别的,只是一个师兄而已。”
戚施说着自嘲一笑,“那时灵气和魔气夹杂在一起不要命地朝我涌来,生生将我体内经脉拓宽数倍,疼得死去活来,哪怕我起初真昏了过去,也早被这疼叫醒无数次了。渡劫时候我也是醒着得,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师兄又浪费一个飞龙符。”
迟槿道“抱歉,我并不想欺瞒你。”
“师兄又在说抱歉了。你分明没做错什么。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我只恨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不停拖师兄后腿我确实是怕”戚施声音有些倦,“师兄,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了。若说是仙家子弟,金丹却为魔气缠绕。若说是魔修,体内灵气却比魔气多出数倍”
又是停顿许久,他才继续道“我的确是怕了。怕控制不了魔气,怕再次连累师兄我本以为,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师兄便会回到迟家,再不必被我连累了,便擅作主张的忘了。”
迟槿摇头,道“戚施,相信我,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换做是我承受那等程度的冲击,也许不等结丹便已然爆体而亡了。你不但”
“师兄”戚施出声打断迟槿,从他肩上抬起头来绕到他正面,直直望着他的双眼,“我这么弱,师兄管我作甚”
“你不弱。”迟槿认真道,“戚施,你一点也不弱。”
戚施却道“师兄明知我想听的并非这些。”
被这样认真的视线盯着,迟槿想敷衍却也做不到了,于是他挺直了腰,一字一顿“因为我欠你的。”
“师兄欠我”戚施逼近一步,漆黑瞳孔没有因这句话产生一丝波澜,“师兄能欠我什么”
迟槿还是摇头,“终有一日你会知晓。”
戚施又靠近一些,鼻子几乎要抵到迟槿的,“那师兄可否告诉我,若是你当初不欠我的,是否便不会将我带回月阑珊是否会只将我当做普通迟家子弟,不会多看我一眼”
迟槿沉默。
这副模样落在戚施眼中,便是默认的意思了。他仍是看着迟槿,迟槿也不将视线移开,静静同他对视。
忽得,戚施自嘲一笑。他道“师兄,若是如此,我便希望你能永远欠我的。”
迟槿看他笑,不知为何有些委屈,抿唇道“你问完了”
戚施笑着点头“问完了。”
“那便轮到我问了。”直到此时,迟槿才觉得戚施靠的太近了,他一手将他推远,“你如何恢复的”
依戚施昨天的状态,无人替他安抚灵气,怎么可能不受伤甚至还将他带回山洞好生照料而他昨天分明因戚施体内灵气反弹而受伤,怎么现在却是安然无恙即便戚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