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意思,大家都明白,过了恩情两消。
周娇闻言双眼微凝,定了定神,轻声道“我不用了,两卦给老太太。”
刘老太目含赞叹之色看了看她,“我还第一次听人当着我的面拒绝,你可知我的一卦值千金”
周娇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方有没有真本事,她还是能瞧出一点眉目的,虽说她一直坚信命由己,但能得提点一二也无伤大雅。
老太太推了推她,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还是一人一卦。”
刘老太笑而不语地摇了摇头,这是她们的事情,反正两卦之后,她不欠人情。就如当年那一卦抵消一笔账。
程老太太从口袋内取出一张红纸,放在八仙桌上推到她跟前,随即用眼神示意周娇不要拒绝。
周娇见状会意地点点头。
这次还要八字,和上次根本不同,估计是玩大招。
周娇特此朝刘老太歉意地笑了笑,站起身离开去院子找对方侄子。虽然不知老太太算什么,可无非事关程家,她正好避嫌。
她离开回院子时,正好一位身穿纺织厂工人装的中年妇女推着辆自行车进门,而中年男人迎上前接过菜。
见到周娇,中年男人不知跟妻子悄声说了什么,只见中年妇女朝她笑了笑。
周娇见状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坐到冰凉凉地石头凳子上从随时挎包内取出笔,想了想又借着挎包掩护抽出一张红纸片。
幸好如今包红包都是用红纸一扎,要不然她还真没法子到哪要一张。
瞧老太太刚才那么郑重其事,估计自己要直接写在白纸上会挨批评不说,有些东西还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等她提着笔,一时半会儿地还真想不出该写家里谁的生辰八字。她爸,好好的;她男人,也好好的,她妈,更没什么事。
三个儿子都是她的宝贝,也不能偏心挑一个不是。
而且家里人的生辰八字,她不乐意向这些术士透露。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被人用在歪门邪道上面。
最后周娇写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倒不是她不担心自己。
她能活两世,已经是分外之人,福气大得很。
如今真要算卦,还就她合适。
由点到面、层层深入,唯有算她的一生命运,才能上知父母,中间是爱人,下面的儿孙都包括了。
写完卷起来之后,周娇都能感到小屁屁冒着冷气,果然收拾好纸笔站起身。
唉这待客之道太令人失望了。
想想她往日何曾吃过闭门羹,何曾不是扫榻相迎。希望这所谓的老人没让她失望,否则回家一说都成笑话了。
堂屋门前的棉帘子遮住,周娇一时半会地也不知里面谈得如何,那一对中年夫妇也已经窜回院子角落的小厨房。
她无聊的只能绕着院子溜达,靠着翻阅过的几本相书,暗戳戳地观察院子的风水,搞不好还能对比一二、学点东西。
老太太这一卦足足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周娇来看,花了这么久时间没准连程家的第五代都给说完了。
不过对比二十年之前的那匆匆一卦,看来恩情的大小与时间还挺成比例。就是不知当年刘老太欠了老太太什么债
程老太太掀开门帘子时,周娇不等她放下,小跑向前推着她一道进入里面。笑话,自己想避嫌,可没想真心待自家的老人家避嫌。
何况别说对方算一卦值千金,就是万金又如何
我命由我不由天
周娇推着老太太让她依然坐在原位,自己挪动凳子靠近她身侧,也从口袋内取出刚准备好的红纸片放在桌子上,双手恭敬地推到刘老太跟前。
果然不出她所料,得到老太太赞赏的眼神。
嗯,刚才她一时没注意,好家伙,这刘老太家底厚啊八仙桌还是货真价实的明黄花梨,连老太太坐的都是明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
刘老太接过红纸,一对老眼微凝,随即瞟了眼正襟危坐的周娇,定了定神,片刻之后开言道“这好像是你的八字”
周娇闻言点了点头。
老太太在一旁插言道“上次时机不对,这次还得请大师起个卦。”
周娇听她连大师都尊称上了,不知不觉地憋住呼吸看向刘老太。
刘老太静默一会儿,伸手从桌子上的侧角挪回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箱子。
周娇很敏感地感到身边老太太顿时放松了身体。
等刘老太打开箱子后,里面就是满满的一大把黑筷子,周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刘老太,还不能等闲视之。
要是没认错的话,这就是代替蓍草占卜的最佳代替品黑檀筹策。
而周娇此时此刻见到刘老太不止拿出筹策,还看到她拿着毛笔,一笔一划的在红纸上批着自己生辰八字上的四柱。
她就明白刚才自己误会了。
老太太之前在里面的一个小时,时间还真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