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越往北方向,火车沿途停靠站的上下乘客们也越来越少。张国庆一家人加上王家父子俩一早从县城出发,到了省站,再到拿着火车票上了列车,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这会趁着乘客少,几个人吃过晚餐,王老爷子已经往空置的座位上一躺假寐。王大叔体贴地靠在他身边,被他瞪了一眼,惹得周娇闷笑不已。
幸好人少,否则带上巨款出门,估计王大叔一定更紧张。她可没忘记县城开往省城的客车上,老王同志时刻守着老老王右侧。
“行了,后半夜都不知道能不能到,你也去歇会。”
“爹,下了这车,咱们接着咋办这半夜三更的咋去师兄那”
王老爷子挥了挥手,“别担心,他一收到电报,就会到梅河口等咱们。你注意点站名,别坐过头就行。”
“嗳,你接着睡。”
张国庆见现在时间还早,看了看怀里睡着的儿子,也不跟大声喊话,用手比了比示意有自己盯着,让王大叔先睡。
这下了火车还得坐客车,再转牛车,有得折腾。看这列车牛爬犁的速度,加上沿途这些小站,估计到站那会天也差不多亮了。
到了后半夜,平安醒来,父子俩上了厕所后,特意咨询了乘务员,果然到目的地要早上三点多快四点天亮。
回到车厢,见周娇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他们父子俩,接着又睡着。张国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临来前,他从王老爷子口中得知要转车,就打算让周娇带儿子在老家等自己,偏偏这回娘俩是异口同声拒绝。这不,这会知道受罪了吧
刚刚醒来的王老爷子见他进来,朝他示意,让他也睡一会。
张国庆点了点,轻拍着怀里的孩子,也闭上双眼。此时已是深夜,列车那有规律的“况且”旋律加上车厢内打呼噜声,渐渐让他入睡。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正梦见一颗长得比萝卜还大的人参时,突然被周娇拍醒,他遗憾地甩了甩头,“到了”
周娇担忧地看着他,“很累”
“没,正做美梦”张国庆这边还没说完,就听到王老爷子在前面喊他。他连忙回应后,背着行李抱着儿子,拉上媳妇往外走。
“不着急,还没开车门。”
张国庆笑着点点头。
“多给孩子披件外套,外头天气冷。”
张国庆接过周娇递过来的衣服,包上孩子,“王爷爷,到了出站口要不要写个牌子举起来”
王老爷子笑着摇摇头,“不用咱们这么班子人下去,他只要眼不瞎准能看到。七八年前,我过来那会,那孩子用马车接送。这会也不知道他怎么安排。”
“行,你看着办。”张国庆没去打听对方现在在哪上班,或者对方家距离后世闻名之参城有多远,且行且看吧。
出了站,此时已经天色发亮,不远处一位中年人一见到他们一行人,立即举起双手摇摆,朝他们疾步而来。
“来了”王老爷子一看到对方,乐得哈哈大笑。
“师叔,你老可算来了。我一点不到就过来,咋这么慢饿坏了吧车上有干粮,我刚还跑里面接了热水。快,咱们先上车再说。”
对方长得人高马大,要是没注意到他行走那步伐,还有那双不着痕迹地打量旁人,冒着精光的双眼,绝对会觉得这是位普通庄稼汉。
王老爷子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随着他往外走,“家里人好不好”
“好的很。师叔这次过来多住几天,我准备了不少好酒。”
“你师傅又跑出去了”
“就知道瞒不住你老。就是他不在家,酒还能有多”
前面俩人肩并肩挨在一起边说边哈哈大笑,后面张国庆跟王叔摇了摇头。这会谈起酒,可算让老爷子乐坏了。
一辆马车靠在马路边不远,车厢外系着一块蓝色粗布。一行人到了跟前,王老爷子让张国庆一家三口跟王老大一起进去,他则跟师侄坐在车头驾车。
那位“师侄”指着车厢内的一个包裹,笑道“你们自己来,水搁在壶里。”
张国庆再三感谢后,让周娇先进去,又将怀里的孩子放在车内被子上,才拉着一直谦让的王大叔一起上车。
或许这车时常外出载人,或许是其他原因。车厢内异常宽大,几个人在里面一点也没挤压感。
随着他们几个人坐稳,车外那个师侄一声“驾”,马鞭一挥,马车开始奔跑在土路上。出了城,路上开始坎坷不平,人在车厢内也颠来倒去,忽上忽下,陷入梦乡的平安倒是毫无知觉,酣然入睡。
陪同孩子一起入睡的还有王大叔。这位在火车上应该也没睡踏实,这会心神一松,很快随着车厢摇晃,也打起轻微的鼾声。
周娇慢吞吞地爬起靠在车厢上,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腰,刚才差点折腾得她的小腰快断了。
听到车头王老爷子他们师侄俩大嗓门的唠嗑声音,夫妻俩相视苦笑着摇摇头。接下来三个多小时的马车别说睡,就是身子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