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用了三十年的大厨王东满面难色“要做好吃了,倒容易。做的难吃”
宋天刀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少放油盐,自然难吃了。”
叶小天瞟了他一眼,这真是宋晓语的亲哥哥吗
叶小天道“王大厨,我只是要你做成素菜,不必刻意做的难吃。”
王大厨喜道“只是做素菜么不需要刻意做的难吃”
叶小天颔首道“没错”
他向宋天刀解释道“你要她真正去体验她将要过的生活才行。如果刻意为难她,她只会认为这一切并非她将要去经历的,如何让她回心转意”
叶小天笑了笑,道“习惯,是很难改变的。骤然改变,会很难受。如果只是一个习惯突然改变了,或者还能受得了,真正叫人难受的,是所有的习惯一夜之间,全部变样”
宋晓语看着身边的一切,欲哭无泪。
穿的是粗布衣裳,吃的是粗茶淡饭,胭脂水粉没有了,她喜欢的首饰没有了,就连镜子都没有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样子。井水太深,临水自照,她很难看清自己的模样。
每天都是素菜,还别说,那素菜做的很可口,头一回就着白饭吃的时候,她以为这一点上根本难不倒她。她也曾在尼庵里吃过斋饭,还没王大厨做的好吃呢。
不过三天之后,她就有些受不了啦。晓语姑娘其实挺爱吃肉的,一天两天不吃,她淡定自若。三天不见一点肉沫儿,她哪怕是刚刚吃完饭,都会觉得胃里空空的,她馋肉了。
最可怕的还是寂寞。没错,叶小天没有刻意封闭她的生活,没有把她当囚犯看待。巡弋在小院周围的土兵,如果晓语姑娘和他们说话。他们也会礼貌地回答。
只是,这些人言语简单,表情木然。语调平缓,就像一群半死人,宋晓语和他们有什么好聊的她的身边,连闲来解闷的话本儿也被抄光了。只留了几卷佛经给她。
宋晓语姑娘握着经卷,坐在树下,听着风鸣鸟叫,有种要发疯的感觉。这不是一个未满双十的姑娘能够忍受的日子。
叶小天一直在思量,要不要把田彬霏没死的消息告诉宋晓语。田彬霏已经成了残废,容颜也毁了。就算宋姑娘依旧肯接受他。宋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但是,宋晓语动了出家的念头,虽然不是因为对田彬霏的思念,起因却是因为他。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要不要有一个结果呢
叶小天派了人快马加鞭赶去了思州。
田彬霏在思州殚精竭虑地辅佐着他小妹田妙雯所选择的新的田氏家主。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只有田家极少数的几个核心成员。
田彬霏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是不可能再成为田家的代表,所以新的家主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夺走自己的位子,因此两人配合的极是默契。
思州四府如果各自为政。对叶小天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由田家统一起来,田家为了确保他们的统治,重新建立田氏势力,就需要依仗如今无论实力还是名头都已在其上的卧牛岭,双方可以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
田彬霏并不在意失去的家主之位,他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是家族的重新崛起。如今的田氏虽然还比不上一百多年前的田氏那般辉煌,但是比起之前的有名无实已经强了无数倍。
他很开心,甘居幕后,尽心辅佐着自己的堂兄田嘉鑫。直到叶小天派来的信使赶到。
“宋晓语”
田彬霏呆了一呆,他一心扑在重建田氏基业上,根本不曾想起过与他有过婚约的那位姑娘。
此时经信使说起,想到宋晓语披麻带孝为他复仇的事,想到如今这未及双十年华的少女要出家的事,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动。
田彬霏思量许久,才对信使道“田某已是一介废人在宋姑娘眼中,田某早已经死了,就让她一直认为我已死掉吧,相见莫如不见,我又何必再给她凭添烦恼”
田彬霏对那信使道“告诉叶土司,世上已无田彬霏”
信使离去,帘幕后面悄然转出了田嘉鑫。
田嘉鑫轻轻叹了口气,刚想就田彬霏和宋晓语之间的事,感慨惋惜一番,田彬霏扭头看见他,马上兴致勃勃地道“十四哥,我已经想到如何对付平溪卫和清浪卫了”
他推动轮椅,来到沙盘旁,道“你看,平溪卫和清浪卫虽然设置在我思州境内,但是这两卫隶属湖广。”
田彬霏兴奋地道“这是最大的问题府卫分离,隶属两省,他们如何插手我思州事务我们只要略施小计,在贵州巡抚和湖广巡抚之间制造点小麻烦,则这两卫,形同虚设”
田彬霏兴致勃勃地说着他的构想,那位曾为他付出良多的姑娘,在他心中始终没有什么位置。或者,也只有方才刚刚听说时,偶然荡起的那一丝涟漪。
宋晓语被叶小天折磨的快崩溃了。
“你们把叶小天给我叫来,马上”
宋姑娘差点儿就一头冲出小院,一只脚都迈出了门槛儿,险险还未落地,她突然又警醒过来,赶紧把脚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