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牛岭后山的校兵场上,各路文、武两职的官员乃至只是负责民生经济的普通人员济济一堂。所有人都被勒令不得携带任何武器进入校场,在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大清洗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迷茫与惶惑。
尤其是那些并非山民的部属,他们都是陆续投奔卧牛岭的自由民,这次被大清洗的人中除了极少数是山民,大多数都是比他们更早或更晚投奔到卧牛岭的自由民,这令他们更加的恐惧。
叶小天出现了,据说他患了痹症,怕见风、怕见水,但此刻他却正在登上点将台,只是步履艰难,好像极为虚弱,旁边有两个土兵侍卫搀扶着他。
这个点将台,在建成之后叶小天只用过一次,就是上次动员三军,一鼓作气夺回水银山,进而攻入石阡府,夺取杨家堡、进逼展家堡那一次,这一次,他要做什么
田妙雯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小天身后,她系着一件大红的披风,裹着她姣好婀娜的身材。传言中业已被杀的田是非田先生和他的两个随从田天佑、田文博也都陪在叶小天身后,旁边还另有武士护卫着。
“大家不必惊慌,之前的大清洗,是土司大人亲自下令被杀及被抓的那些人,统统都是播州杨应龙派来的内奸”田妙雯一上台,便开门见山地说明了之前举动的原因。
田妙雯大声道“之前我们透露消息说,土司大人患了痹症,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土司大人是因为被内奸行刺,受了重伤我们派往各地帮助朝廷筹建巡检司的那些被杀人员,也是播州内奸下的手”
田妙雯扫视全场,朗声说道“现在,对我卧牛岭图谋不轨者,已经全部被清理掉了,在场的你们,都是忠于我卧牛岭的人,都是诚心为土司大人做事的人,都是我卧牛岭的中坚、柱石”
听到这里,台下众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但窃窃私语却也随之而起,虽然他们交谈的声音非常低微,可无数人同时开口,依旧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
田妙雯没有阻止他们说话,党腾辉让人搬了两把椅子过来,田妙雯先请叶小天上座了,然后才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田天佑眼睁睁地看着,但是他毫无办法。田妙雯识破叶小安的真正身份后很聪明地并未揭穿,反而将错就错,让他继续冒充叶小天,以此来稳定卧牛岭。
叶小安这个胆小如鼠的蠢货,在田妙雯的恫吓之下,乖乖招认了播州内奸的名单,结果来自播州的精英被人家一网打尽。如果叶小安够聪明,他就应该知道他还有利用价值,哪怕田妙雯恨他入骨也绝不会杀他,可这个比猪还蠢的废物啊
田天佑想到这里,火气上冒,不禁粗重地呼吸了一声,可只是这微小的动作,顶在他后腰上的钢刀便是一紧,提醒着他不要轻举妄动。
后边党腾辉等人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稍有蠢动,马上就会利刃加身,然后田妙雯就会“很惊讶”地表示“原来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田天佑也是播州内奸”
只要叶小安本人没有勇气反抗,他的任何努力都将于事无补,毫无意义的牺牲又是何苦来哉所以田天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小安傀儡般任由田妙雯摆布。
“土司大人”田妙雯柔柔地唤了叶小天一声“你和大家说几句吧”
叶小天艰涩地吞了口唾沫,缓缓地站起身来,田天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叶小安要说什么,因为叶小天将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之前田妙雯在书房一字一句地教给叶小安的。
“各位兄弟,播州图谋我卧牛岭久矣这一次,在猝不及防之下,我们卧牛岭损失惨重,就连本土司也险些丧命,令人痛心呐。不过,播州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我卧牛岭,说明什么”
叶小天提高了声调,大声道“说明就连播州杨应龙也忌惮我卧牛岭的崛起能被杨天王所忌惮说明什么恰恰说明,我卧牛岭的崛起与壮大是势不可挡的”
田天佑张开眼睛,恨恨地看了叶小天一眼,之前播州以叶小安为傀儡时,他唯恐叶小安不够无能,可现在,他只希望叶小天能稍稍有一点脑子,这头蠢猪,为什么会如此相信田妙雯的恐吓难道你不明白,当你的利用价值已尽、当田妙雯有足够的能力稳住卧牛岭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
现在台下可是站着卧牛岭大半的各级官员呐,只要你大声说上一句“老子被田妙雯这女人劫持了她要效仿武则天,取我而代之”田妙雯绝对不敢加害于你,那时就是我们的一线生机啊可惜
田天佑睁睁睁地看着,叶小天按照田妙雯之前的交待,一字不错地编着瞎话儿“这一次,因为播州的突袭,我们损失惨重可播州也没讨得了好去刺杀本土司的播州内奸被我抓到了,他供出了内奸名单,潜入我卧牛岭的祸害都被清除了,再也没人能做得了手脚同时”
叶小天咽了口唾沫,扭头看了一眼田妙雯,见到她鼓励的眼神儿,将嗓门提的更高了些“我们不只清除了内奸而且迅速反动了反击,将他们派至肥鹅岭的人马歼灭了杨应龙的堂兄杨大岐当场授首咳咳咳咳”
田妙雯“关切”地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