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火牌”,才不受时间和交通方式的限制,任何时间、以任何方式行动,沿途都得大开绿灯,不可片刻阻延,否则当场斩了你,持有火牌者亦无罪。
展凝儿拿了火牌,自然是要连夜离开重庆,快马赶去卧牛岭,通知田妙雯应变。展凝儿这边刚一走,邢阶就命人去请王知府,王知府已经睡下,但兵部侍郎午夜急传,也是不敢怠慢,马上穿戴起来,赶来议事。
二人急急就应变之策做了一番讨论,便各自散去了。王知府回了自己书房,赶开小厮,亲手研墨执笔,将事态变化详细写下,禀送正在松藩亲自主持防御的李化龙。
邢侍郎这边房中也是灯烛彻夜不熄,一封急奏写罢,天色已经微明,他把密奏加了火漆封印,着人通过军驿急传京城,随即便安排秘密离开重庆。本来他还打算过些日子再去贵阳,此刻却是恨不得插翅飞去了。
叶小天这边早晨起来,却是从容多了,因为他们暂时是不需要回去了。
用过早餐,叶小天和田天佑、田彬霏等人又聚了一聚,便分头行动了。田彬霏与田文博往官府里去,他们已经接受过重庆知府代李总督所做的讯问,籍口打探处理结果,侦伺衙门中的动静,从衙门里的一些珠丝马迹,是可以推断出很多有用的情报的。
而田天佑则走街串巷,从茶馆酒肆、勾栏娼院了解情报。春江水暖鸭先知,别以为官方的消息可以滴水不漏,这些地方虽然是最容易传谣的地方,但无风不起浪,其中也有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而叶小天所接受的使命,则是前往城郊,利用他和马千乘的交情,窥探一些城郊屯驻的各路土兵的人数、从属、装备等情况。叶小天得以独自执行此一任务,也意味着他已经彻底取得了杨应龙一派的信任,这种改变,从他亲往海龙屯谒见杨应龙就开始了。
城郊驻扎的土兵队伍很多,人数从两三百人到一两千人不等,从属关系混乱,再加上统统都是“游击队”,比不得朝廷正规军,所以那营盘扎得乱七八糟,旗号打得五花八门。
叶小天带着几个侍卫钻来绕去好一通找,此时一些驻营土兵才刚刚起来,都日上两竿了才生火造饭,叶小天在那乌烟瘴气之地正寻找着石柱马家,忽听远处有人打叫“他娘的,这小子究竟是打哪儿钻出来的,居然敢到这儿来吃混宴”
叶小天闻声止步,循声望去这种地方居然也有吃混宴的叶小天不能不由衷佩服,真想瞧瞧是哪位高人竟有如此本事。
吃混宴,就是冒充身分,混吃混喝。这种混子哪儿都有,北京城里也不少见,他们吃混宴最多的场合就是喜宴和丧宴,这种场合经常会有主办宴席的人也不熟悉的人出现,很容易混杂其中,白吃一顿。
不过,跑到营地里吃混宴,这人也太有才了。这儿的土兵大多是同村同寨的人,彼此都认得。只有一些大土司派来的人马,可能来自多个寨子,战士之间不认识,才有可能混顿饭吃。
不过,混“喜宴”和“丧宴”,人家发现了也不至于就把你怎么样,最多骂一顿、打一顿发泄一下愤怒,可这是兵营啊,全是血气方刚的青壮,而且根本谈不上什么军纪,真要被抓住,难保不被打死,这人得什么胆子,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这些土兵吃的也不算丰盛呐。
叶小天循声一看,一看率人追赶的正是马千乘,不由大喜,至于那吃“混宴”的,猫着腰、佝着背,抱头掩面,狼狈不堪,眼看就要窜进一旁林中,远处“呼”地飞出一根木棒,正打在他的后腰眼儿,那人“哎哟”一声惨叫,就趴在了地上。
“哈哈,秦姑娘,多谢啦”马千乘止步抱拳,向远处掷出木棒的那人高声致谢。那人一身白色短打,英姿勃勃,清丽绝俗,正是秦良玉。看她模样,应该是正在帐前活动手脚,习练武艺,听见这边叫喊,便帮了个忙。
秦良玉微微一笑,转身便向自家营帐中走去,叶小天见了心道“这还真是烈女怕郎缠呐,瞧这样子,千乘的追求大有进展”
马千乘谢了秦良玉,赶到那吃“混宴”的人面前,此时石柱司土兵已经先他一步赶到,正围着那人拳打脚踢。叶小天走过去,笑吟吟地叫道“马老弟”
那个吃混宴的正佝偻着身子蹶着腚,一声不吭地挨打,等着人家消气儿。马千乘赶过去,抬起脚来正要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忽听有人招唤,扭头一看,喜道“哎呀原来是叶兄,你怎么来啦”
叶小天笑吟吟地道“过两天我就要回卧牛岭啦,你我兄弟相识一场,自当前来探望。”
那虾子似的蜷在地上挨打的家伙听到叶小天这句话,冒着破相的危险抬头看了看他,登时惊喜交加,悲呼一声道“叶大人,叶推官、叶老弟,救命啊”
叶小天听人唤起自己从前官称,低头一瞧,不禁又惊又奇“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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