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和田彬霏联袂下楼,此时陈洪岳和安家的车队刚刚走进巷口,正缓缓而来。
叶小天双手微拱胸前,肃立等候,车队到了面前刚一停住,叶小天往车上一扫,瞧那官幡便知道前边一辆车就是提刑按察使司陈洪岳的车子。
叶小天立即急赶三步,一个长揖到地,恭声道“下官卧牛长官司长官叶小天,恭迎臬台大人大驾”
田彬霏缓缓跟上两步,乜了叶小天一眼,心道“这小子还真是能屈能伸,之前不知曾怎样对待过陈臬台,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却是给足了礼数和面子”
陈洪岳迄今为止还没见过叶小天,接到请柬后他没有多做考虑就决定来了。一则他不想示弱,虽然他确实被人拿住了把柄。二来有所接触,他才会知道叶小天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既已不可小觑,还是多了解些好。
但是他又怕叶小天狂悖无礼,目中无人,到时候不免尴尬。这时一听外面极其恭敬的见礼声,陈臬台心中一宽,这才摆起官威,清咳了一声。
马夫听到咳声,便把轿帘儿一掀,陈臬台弯腰从车子里出来,叶小天立即一个健步闪到他面前,抢在那车夫前面替他放下了脚踏,非常殷勤地伸出手去“哎呀,老大人大驾光临,下官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田彬霏翻了个白眼儿,用得着这么阿谀么,连车夫的活儿也抢。他上前向陈洪岳揖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田彬霏见过陈老大人。”
陈洪岳呵呵一笑,道“免礼,免礼,两位快快请起。两位人品俊秀,不相伯仲,都是一时俊彦啊”
陈洪岳是认识田彬霏的,这句评价当然主要是对叶小天说的。他这句话倒也不是恭维,叶小天卖相确实不差。虽说凝儿、莹莹、于珺婷与他产生情愫,各有各的因缘和理由,但叶小天若是三寸丁、谷树皮的卖相,只怕她们也不会轻易坠入情网。
陈洪岳听人描述过叶小天的形象,但是在他想来,纵然不丑必定也是眼神阴鸷、性情乖张,然而此刻所见的这个叶小天,却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与他的想象大不相同。
叶小天在天牢时打过交道的高官多了,对这方面的礼数了如指掌,每一个小细节他都下足了功夫,如果不是陈洪岳已经领教过他的手段,真要对他大生好感了。即便如此,陈臬台对他的恶感也减轻了许多。
安家那位自己下了车,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把扇子一合,笑嘻嘻地拱手道“田兄,叶贤弟,久违了啊”
“啊原来是安兄,哈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田彬霏还没说话,叶小天已经朗声大笑着走过去,张开双臂给了安公子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在他的背上亲热地拍了两下。
田彬霏睨着叶小天,心道“这人要不要这么无耻”
安公子有点发愣“这小子往日一见了我就像老鼠见猫似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今天这股子热情劲儿不太一样啊”
叶小天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又凑到了陈洪岳面前“臬台大人,安兄,请请请,请上楼。”
叶小天急赶两步,蹬上石阶,再一侧身,点头哈腰地做出迎客的姿态。陈臬台和安公子互相看了看,得这小子连饭店掌柜的差使也一并兼了。
田彬霏抿了抿嘴角儿,叶小天拿得起放得下,该当爷时当爷,该扮孙子的时候扮孙子,他田家的人可放不下这样的身架儿。田彬霏向陈臬台和安公子做了肃手相请的姿势,道“臬台大人,安公子,请吧。”
“田兄请”安公子说了一句,请陈臬台走在头里,自己与安公子并排走在后面,再后面是屁颠屁颠的叶小天,叶小天之后则是被叶小天抢了差使以致无所事事的酒楼掌柜
“吁”
展伯雄猛地一勒坐骑,脸上惊疑不定“怎么有官兵”
在京城里,尚书老爷出门也就是坐一乘轿子带几个家丁,没办法,皇帝老爷身边实在摆不起架子。就算尚书老爷已经位极人臣,可那些皇亲国戚、勋贵功臣都是有爵位的,你摆了仪仗,碰上个比你地位高的就得路边让,这是摆威风还是丢人
可是在地方上就不同了,一位七品知县在他辖境内也是至高无上的,出门可以摆出全副仪仗。陈臬台在贵阳府那是数一数二的朝廷大员,自然可以摆出全副的仪仗。
今天他来赴宴就带了全副的仪仗,四个旗牌官,一群衙差执役全都穿着衙门的制服,一看就是有官员在,而且官儿小不了。
曹瑞云也是一呆,他也没有想到会有官员赴宴。不过他血气方刚,却不像展伯雄一样顾虑重重,而且他做为土舍,很少离开自己的封地,在地方上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习惯,此刻又激于兄长的仇恨,便冷笑道“有官员在场又如何就凭叶小天的所作所为,早该绳之以法,当官儿的尸位素餐,我们自己讨公道”
展伯雄道“曹土舍,当着官员的面杀和背后杀,那可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曹某为兄报仇,天经地义”
“不可莽撞,不可莽撞,以老夫之见,还是先问清何人在此为妥”
“机不可失,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