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目芒微微一缩,骇然道“你是”
那飞鱼锦袍人放下茶杯,缓缓站起“锦衣卫指挥使,宇无过”
叶小天道“锦衣卫锦衣卫找上本官,意欲何为”
宇无过晒然一笑,弹了弹指甲,悠然道“寻常的案子,自然用不到我锦衣卫出马。能让我锦衣卫出手,而且需要本指挥使亲自出面的,你说会是什么样的案子”
叶小天的神色一紧,一见锦衣卫出面,他就感觉不妙。锦衣卫的确是不插手寻常案子,但凡锦衣卫插手,都是关乎社稷安危的大案,尤其是谋反大案可叶小天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这种罪名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宇无过道“把他带走”
叶小天的侍卫发现不妙,纷纷拔刀冲了上来,众锦卫衣一见也是拔刀相向,叶小天马上制止部下,喝道“把刀放下,不许抵抗”众侍卫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叶小天厉声喝道“还不放下”
眼见尊者动了真怒,那些侍卫才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中刀,宇无过微微一笑,道“算你识相,统统带走”立即就有两个锦衣卫收刀扑上来,抹双肩拢二臂,将叶小天牢牢捆起,叶小天身边的七八个侍卫也被一并捆了起来。
众锦衣卫押着叶小天出了房间,才见左右两户邻居家的墙上冒出无数人头,手中皆持劲弩。方才叶小天的部下如果敢于反抗,恐怕早被人自背后射成了刺猬。
叶小天反绑双手,被推出房门,不安地向宇无过问道“宇大人,我的家人呢”
宇无过头也没回,只把手向空一扬,淡淡地道“他们在天牢等你”
乾清宫内,宇无过垂首向天子禀报“叶小天束手就擒,现已被押入天牢待审。他的家人乃至客栈中的部属俱被拿下。关入了大牢”
万历皇帝屈指轻叩御案,沉吟道“你去抓人时,看他家人与部属可有什么异动”
宇无过禀道“臣去的是叶小天的家,当时叶母正在院中喂鸡,臣还听她自语说,那只老母鸡每天都下蛋。实在舍不得杀,如果跟了儿子搬去贵州,要送给亲戚家。
叶父当时正睡午觉,至于他的兄、嫂和孩子,去亲戚家串门儿去了,臣也派人抓了来。客栈那边也未见有什么疑动。臣的手下特意查过,有的在吃酒。有的在聊天,行装都散放在屋里,连包裹都未打”
申时行受过安家不少孝敬,所以先前曾在叶小天受封土司一事上大力支持,如今莫名其妙地搞出一桩魇偶案,申时行也是心惊肉跳,生怕牵连到自己。可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出叶小天有理由这么做。
此时听宇无过一说。申时行马上道“皇上,依臣看来,叶小天实无理由对圣上不利。再者说,圣上的生辰八字叶小天如何得知且事发之后,他居然还因纵马惊了路人而被逮去顺应府受询,家人和随从也没有丝毫戒备,从这种种迹象来看,恐怕他是冤枉的。”
李玄成道“首辅大人此言差矣这叶小天一向厮混于南蛮之地,那儿有些山中异士,最擅长蛊术与巫法,叶小天很难说不是与他们有什么勾连。至于他和他的家人、随从毫无异状,未必不是疑兵之计,又或者自认手段高超,不会被人疑心到他的头上”
申时行反问道“那么动机呢叶小天能否成为土司,系于陛下一念之间。而陛下屡次召他入宫,恩宠备至,一个世袭土司眼看是没跑了,他有什么理由行刺陛下”
李玄成道“动机那要看宇大人怎么审了,本国舅也不好妄加猜测。只是魇偶一事,叶小天的嫌疑最大,岂能轻易开脱”
申时行不悦地道“没有充足的理由,凶手就不可能是他如果一个受归附山民拥戴的人进京面圣,却被糊里糊涂地砍了头,贵州地方大大小小百余位土司会怎么想”
“首辅大人这是用山民压皇上了呵呵,难怪人家说,首辅大人首鼠两端”
“好啦,两位爱卿不必争吵。”
万历皇帝轻咳一声,道“此番多亏国舅,朕才化险为夷,国舅救驾有功,朕随后自有嘉奖。然而外戚不宜干涉国政,朕亦不敢违背祖训,接下来的事,国舅就不必参与了。”
申时行已经气的脸色铁青,李玄成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惹得首辅大怒,皇帝这是在责备自己,连忙离座谢罪道“是臣僭越,臣有罪,还祈陛下宽宥”
李玄成向万历谢了罪,这才欠身告辞,他退到门口转身之际,就听后面传来万历皇帝的声音“宇无过,你好好查一查这叶小天谋害朕的目的以及有哪些同党,如果不招,大刑伺候”
李玄成听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攸然划过唇角
宇无过回到诏狱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两个小校打着灯笼,引着宇无过直接去了大牢。
叶小天正坐在潮湿的稻草堆上苦思冥想,因为直到如今,他还不知自己究竟为何入罪。忽听牢门一响,叶小天从栅栏中间望过去,见两盏红灯,映着一个锦袍人,举动之间,身上刺绣的如龙般的飞鱼闪闪发光,正是宇无过。
叶小天立即扑了过去,双手抓着栅栏,大声叫道“宇指挥,我的家人呢为什么看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