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的一封奏疏写好了,徐伯夷九易其稿,把他决定在葫县实施易名改姓政策的初衷和重大意义写得花团锦簇,他不需要写的裸的太过直白,字里行间已经把皇帝陛下威加天下的意义都表述出来了,只要皇帝不是文盲,就一定看得懂,万历皇帝当然不是文盲。
以徐伯夷的文才水平,虽然是头一次写奏疏,但那规格、制式早就了然于心,根本不需要改这么多遍,之所以几易其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虽然理论上只要是皇帝任命的官员,都有资格向天子进疏,但是一个小小县丞直接上书给皇帝的例子,自古至今实在是少之又少。
一个小官儿,有什么理由越过那么多的上司直接向皇帝请示问题呢这同样是官场大忌,何况徐伯夷并不是一县主官,而是佐贰官,这就更犯忌讳了。所以徐伯夷首先要确认的就是要不要与花晴风联名。
无错3
既然上书的目的是为了邀功,他当然不会带上花晴风,花晴风是正印官,只要把他带上,首功必然是花晴风的,徐伯夷岂会替他人做嫁衣,何况这个人如今还是他的对头。
但这样一来,徐伯夷就需要在奏疏中说清楚,为什么他不通过正印官。他不能在奏疏中肆无忌惮地诋毁花晴风,虽然他很想这么做,可这么只能是得不偿失,会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在花晴风的无能,朝廷早已有所耳闻,所以他只需稍稍暗示一下,皇帝和内阁就会明白他的不得已知县大人太保守了,做事一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不是不想与知县大人联名,实在是知县大人太没有魄力。
接下来,他还要确定一件事要不要捎上王宁。
这件事。由始至终,他都瞒着所有人,眼下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带上王宁有两个好处,他们的联盟关系可以更稳固,大事一成,他们两人都可以得到升迁,可坏处也很明显有人分功,必然会削弱他的功绩。
更何况,他与王宁虽然是盟友。可他们都是田氏门下,还存在内部竞争关系,这样的话,把王宁也抛在一边,才是他利益最大化的正确选择。可是这一来,成败都得他一力承担了,如果失败呢
这才是徐伯夷纠结的主要原因,所以一份奏疏九易其稿,直到此刻才最终下了决断。徐伯夷深吸一口气。他决定了,他要搏上一搏,他郑重地在奏疏上签下了他的名字臣葫县县丞徐伯夷
徐伯夷没有通过驿站上书,他对赵文远那个看似无害的驿丞大人已经心存戒心。不过他前段时间天天守在驿路上,在护送军资往返的明军将领中着实结识了几个人,要绕过驿站通过军方上书也非难事。
奏疏发出去了,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他必须得忍耐叶小天的嚣张,可这有什么关系呢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他
叶小天此时正在笑,有客登门,做主人的哪有摆出一副苦瓜脸的。叶小天对赵驿丞笑道“赵兄,小弟不在葫县这些时日,遥遥多蒙贤伉俪照料,实在是感激不尽呀。”
赵文远道“贤弟客气了,你我既是同年,又是同县为官,理应相互照顾才对何况,拙荆与令妹虽年岁差了许多,性情却极相投,可以算是一对忘年交了,难得呀。”
叶小天向窗外望了一眼,庭院里,展凝儿和哚妮正与潜清清在树下攀谈,气氛十分融洽。三女都是美人,一个亭亭玉立,一个娇小玲珑,一个凹凸有致,当真是赏心悦目。
遥遥则打着一柄伞,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眼会捉弄人的喷泉,一俟那间歇性喷泉涌出来,她马上就咯咯笑着跑开,虽然因为躲闪不及,衣衫被溅湿了大片,却玩的兴致勃勃。
叶小天微微一笑,回首对赵文远道“是啊,你我既是同年,又是同僚,理应相互照顾才是。所以,有件事,小弟得向赵兄说个明白,免得赵兄误解了小弟。常自在的车马行与赵兄有渊源,这件事小弟是知道的。”
“哦”
赵文远微微一怔,正在手中把玩的茶杯顿时一停。他今天来,固然是为了与叶小天联络感情,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替常自在说项。常自在依附了他,每月大把银子孝敬,现在被叶小天逼得没了生意,只能苟延残喘,当然需要他出面了。
叶小天诚恳地道“如果小弟说并不知道常自在的车马行与赵兄有关系,那就是诚心敷衍赵兄了。可小弟虽然知道,为何却把常自在的车马行与谢传风的车马行一样对待呢小弟实是另有苦衷啊。”
赵文远微微一笑,道“贤弟如此爽快,那为兄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错愚兄此次登门,确实也有这个原因在。却不知贤弟你有什么苦衷,愚兄愿闻其详。”
叶小天替赵文远满上一杯茶,感慨地道“赵兄啊,小弟不在葫县这些时日,罗李高车马行饱受排挤,这你是知道的。而罗李高车马行是小弟的几个小兄弟的生意,他们是受小弟牵累,小弟既然回来了,当然得还他们一个公道。”
赵文远颔首道“这是自然,只是贤弟不在葫县这些时日,徐县丞和王主簿一手把持大局,愚兄只是一个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