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被错选出来的役夫们被带到驿路上时,不会向守在那里的徐县丞申诉
如果他们申诉过了,而徐县丞既不向大人您反映,也不及时纠正错误,及至出了事故,却把责任一股脑儿地推在大人身上,那徐县丞就难辞其咎。此时一旦查明,也要弹刻。还有就是大人您自己了”
花晴风艰涩地咽了口唾沫,道“本县又怎么了”
叶小天道“大人身为一县正印,辖内出现这些问题,自然也难辞其咎。大人应该主动上书自劾。向朝廷请罪。同时表明为了将功赎罪。立即亲自上驿路主持修缮事宜”
雅夫人听到这里已是眉飞色舞,兴奋地赞道“好呀如此一来,连削带打。既削了他徐县丞、王主簿的威风,又把人事权和财政权抓回了手中,一石二鸟,当真妙计”
雅夫人兴奋地看向花知县,一看花知县的脸色不觉一怔。花知县脸上全无半分喜色。倒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苏雅奇怪地道“老爷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花知县面有难色地道“叶典史,出了这样的事情,惩诫户科一应人等原无不可。只是正值衙门用人之际,若是户科一干人等为此心生怨愤,消极怠工,影响到役夫的调拨,恐会影响大局呀。”
叶小天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头。他么的,前怕狼后怕虎,这都混成孤家寡人了,还在口口声声大局为重,如果他真是一心为公。宁可失去个人权柄,叶小天虽不以为然,起码也敬重他的人品。可这花乌龟分明是口是心非,说白了就是怕惹事。
花晴风还在很认真地解释“再者,李云聪是在路难发生之后才升任户科司吏的,这个责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承担,罢黜他的职务,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至于王主簿和徐县丞么,弹劾同僚,还应慎重行事啊,一旦让上头知道我葫县官吏不和,自揭其丑,未必是什么好事。”
叶小天按耐不住,道“大人,一味施恩,只会让人觉得大人软弱可欺。有时候加诸于威比施之以恩更重要,施恩并施,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而已,现在就是大人该立威的时候了。
至于那李云聪,重要的并不是他什么时候才当的户科司吏,而是如何才能平息民怨民愤,难不成咱们还要追查一下这些年来都谁负责过吏科,一一追索责任
说不定查来查去,就连那已经化成枯骨的孟县丞,都要负起大半责任来,咱们还要刨了他的坟把他挖出来向百姓们负荆请罪不成至于前任户科司吏,已经因为此事被免职,如何再次予以惩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态度,如果大人觉得委屈了李云聪,待风平浪静之后再予起复便是。”
花晴风对叶小天分析的内中利害根本听不进去,心中只想“哼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因为李云聪跟了徐伯夷,你想给他点厉害瞧瞧却拿本县做你的盾牌,想叫我为你所用。”
叶小天自不知花晴风此刻想法,又道“弹刻同僚又算什么,大人和徐县丞、王主簿之间,还有那份同僚的交情在么下官在京城时,曾经听说有一省的总督和巡抚相互弹劾,朝廷上下却没觉得他们是同僚不合,自揭其短,只觉得他们是一心为公,大人,是该是用猛药的时候了。”
花晴风连连摇头,道“此举太激进了,太激进了,宜当徐徐图之。”
叶小天渐渐有些恼火,加重语气道“大人,赏罚分明,才能令属下敬畏服从再者,人事权、财政权,如今尽在徐伯夷掌控之中,大人不趁此机会行雷霆手段,果断拿回本该属于大人您的权力,更待何时。”
花晴风心乱如麻,既想依从叶小天所言,果断惩办徐伯夷等人,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又顾忌户科一干人等的反应,担心徐伯夷和王主簿两人的反扑,害怕弹劾徐伯夷和王宁之后,这两人也必然会上书弹劾他,到时候可能会在上司心中留下不良印象。种种想法,令他瞻前顾后,始终难以决断。
苏雅眼见丈夫犹犹豫豫,心中又气又急,忍不住催促道“老爷,叶典史所言甚有道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该行霹雳手段,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花晴风烦躁地道“妇人之见本县衙内之事,你不要过问。”
苏雅气极,恨恨地坐下,负气不语。
叶小天见状,苦笑道“大人啊,您想让我做孔明,成我给大人您出谋画策。您想让我兼任五虎上将,那也成下官扔下鹅毛扇,这就抓起丈八蛇矛赤膊上阵,可现在是刘备江东娶夫人的时候啦,您总不能要下官替你入洞房吧”
叶小天用了这个典故,本意是说,出谋画策、冲锋陷阱,我都可以替你来,但是有时候你也需要站到台前来,那大耳贼别看平时只会哭哭啼啼的,可是需要他出面时,可也从来不怂。
然而叶小天这番挖苦的话当着雅夫人一说,虽不至于让雅夫人多想什么,却也难免羞窘。雅夫人嗔瞪了叶小天一眼,脸儿微热,凝脂般的娇靥上便似涂了一抹胭脂,白里透红,愈发妩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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