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刺客根本就没有办法辩解。
曾经给魔神背过不少黑锅的依兰颇有一点感怀。
路易温莎微笑着,坏气地说“反正证据确凿。除了总督贴身的人之外,谁能穿过重重防御刺杀一位要员霍华德已经定案,将结果传回首都,谁也不会再查这件事情。”
依兰笑着摇了摇头“巴提坎贝尔死了,不知道他隐藏那个秘密会不会暴露出来。”
“难。”路易啧了一声,“这是利益集团的事,那些人什么德性,我最清楚不过。”
“嗯”
“只能靠外力来掀开他们的头盖骨。”路易大人阴险地笑着说。
依兰心不在焉地吃午饭。
她开始担忧魔神大人。
他今天没有使用路易的身体,是不是因为昨夜消耗了太多力量
一想到他的神格中还封印着一只蠢蠢欲动的克苏尔特,她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扔到了油锅里面一样,十分煎熬。
她惴惴不安,时不时就瞄一瞄路易。
路易都被她看乐了,他从书本里抬起眼睛“小依兰,虽然我能感觉到你在用目光驱逐我,但我一个凡人,实在是有心无力,无法召唤大人降临啊”
“我没有”依兰羞恼地解释,“我只是发现您翻页的速度特别快。”
“噢,一个无法离开房间的人,也只能干点这种事情打发时间。”
依兰可不会真以为他是个读书养老的普通病人。上次她亲耳听到霍华德说要捉几个活的黑巫给他研究呢。而且他的古堡里分明养着药剂师,能够分离、制造魔药试剂的那一种药剂师。
她毫不留情地拆穿“解剖尸体,研制魔药也在房间里进行”
“哈哈哈哈,”路易大笑,压低了嗓门,皱着鼻子阴森森地说,“当然不那得在血淋淋的黑暗地下室。”
这才有点吸血鬼伯爵的样子。
依兰咯咯咯地笑起来。
午饭之后,魔神终于控制了路易。
他若无其事地瞟了她一眼“路易温莎都告诉你了嗤,屁大点小事也值得夸耀一上午。他根本不懂杀戮的艺术。”
依兰发现他的神情很不满意。
她有理由怀疑,他不满意的是路易大人的口才没能把他昨夜的风姿精准描述出来。
所以他其实是故意给路易留出时间替他吹嘘,因为他不可能自己吹嘘自己。
还害她白白担心了一个上午,以为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依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了解这位神明大人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是怎样穿过重兵封锁,杀掉了坎贝尔”
“这有何难,”他不屑地眯眼笑,声线平淡慵懒,“在我上次沉睡之前,人们更喜欢称为我战争之神、杀戮之神。”
“可想而知,那一定是个混乱的时代。”依兰皱着鼻子说。
现在没人崇拜战争,人们都崇拜象征着和平的光明女神。不过如果维护和平是为了剥削和掠夺的话,这样的和平毫无意义。
“混乱”他倚在躺椅里,随口说了一句,“天上的风,何时也不会循规蹈矩。”
依兰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风总是从每一个方向来,大自然的造物也都是多样的,既然自然界里都是这样的存在,那么混乱也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依兰及时打住了思绪。
再想下去,就要进入哲学的领域了。坦利丝王国的人们都确信,哲学是最难填饱肚子的学科。
穷怕了的依兰对这门学科有着最天然的恐惧。
“杀死坎贝尔的时候,你没逼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吗”依兰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很不屑地瞥她“我有那么闲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依兰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和他讲道理“抓住坏人,肯定要逼问他的同伙什么的啊,直接杀了多浪费。”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全杀光不就好了。”
肯定不能承认这样的刺杀还是有一点冒险的。也就是因为坎贝尔带的人不多、警惕心也不够,而且这附近都是半人高的野草便于藏身,这才一击得手。
依兰抬起眼睛瞥了他一下。
他冲着她招了招手“过来,教你一点东西,省得每次都要我亲自出手。”
依兰激动地蹦了过去,挤到他的身边,坐得端端正正,就像在课堂上那样。
他非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点着她的脑壳,把她推开。
“别挡我。”
依兰老老实实退到躺椅旁边,乖乖地蹲下来,黑眼睛发着光,脑门上写着四个字求知若渴。
他好笑地轻嗤一声,把一块大丝绸铺在躺椅上,用手指沾着药师刚才端进来的黑色汤药,开始写写画画。
依兰“”
他这是用一个她无法阻止的方式在逃避吃药吗
手指沾着药汁,画得飞快。大丝绸上很快就有了一个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