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下了轿,面前并不是威风气派的宰相府大门,是个较为隐蔽的后门。
那老婆子搀他下轿后,就后退几步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旁边站着一个提灯笼的丫鬟,两人转身,无声地领他往里走。
容真一边走一边四处看,跟着人拐了几个庭院长廊,最后终于到了一处简陋冷清的院前。
院子门口只站了一个丫鬟,看到他们就立马行行礼。
那老婆子道“这是翠珠,老夫人给公子安排好的丫鬟,机灵着呢,以后嫁到淮王府,也是她伺候公子。”
容真“辛苦婆婆带路。”
对方牵强地笑了笑,又跟他叮嘱了一些事,让他记得明天去给老夫人和大夫人请安,说完就带人走了。
月黑风高的,外面还有些冷,容真和翠珠大眼瞪小眼了一番,最后还是对方先反应过来,慌促地带着他进屋。
容真观察着室内的摆设,一片红色,已是待嫁闺房的模样了。
他又看看有些拘谨的翠珠,发现这小姑娘也不过十四五岁,怯生生的,哪有那老婆婆口中的机灵劲儿。
容真把她叫到跟前,问“翠珠,你来府里多久了”
对方不敢看他,盯着地面,声音像蚊子“回公子,一年了,以前在厨房帮忙烧火抬水的”
容真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翠珠紧张地瞄他一眼,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连忙低头,吓得跪下来。
“跪什么,起来吧。”
小姑娘却吓到了,声音都带了哭腔“公子千万别生气,翠珠以前都是给人干粗活的,没伺候过人,更别说像公子这样精贵的人了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容真看她实在不起来,过去扶她“好了,别哭算了,看出来你这姑娘是真没眼色见,我若是个精贵的人,还会住在这儿吗刚刚那老婆婆和下人可对我有五六分敬意又会让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随我去王府起来吧。”
翠珠说不出话,跟着起身,身子微抖,紧紧揪着衣角。
容真又和她聊了会儿天,想从她口中了解些府内的情况。
大多时候都是他在问,对方回答。
慢慢的,似乎看出这位公子不似府内那位公子傲慢清冷,翠珠也不那么紧张了,到了最后,说话时还带着了些轻快“公子别担心,等进了淮王府就好了,您可是准王妃呢”
容真“我出嫁的日子定了吗”
翠珠“回公子,半个月后。”
他嗯了声,看天色不早,准备睡觉。
翠珠立马去端水,准备伺候他洗漱。
人端着水过来后,容真就让她出去。
记忆里,他眉间的红痣是母亲借助青楼时期的人脉找了民间奇人调制的颜料,点在肌肤上,可保证五日内就算沾了水都不褪色变色,但这痣,恰好是他五日前点的。
现在洗漱极具风险,自然不能让他人瞧见。
他洗漱完,就在眉间重新点好红痣,躺回有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容真被翠珠喊醒,提醒他要去拜见夫人们
容真晕晕乎乎地起来,床太硬,他睡得很不舒服,下床后拒绝了对方要为他更衣的请求,自己摸索着穿上送来的华服。
终于收拾妥当后,他才在翠珠的带领下,前去见他那位老不死的奶奶。
两人刚走到老夫人的院前,还没吱声,就被后面跑来的仆从撞了下,翠珠吓了一跳,立马将他扶稳。对方却不在意自己撞了谁,急匆匆冲到老夫人屋前,慌促地对一管事的婆婆喊“淮、淮王殿下来了指了名要见公子呢”
容真怔住,旁边的翠珠呆了片刻,瞬间紧张起来。
那老婆子面色严肃,立马转身进去通报,没一会儿,一位雍容尔雅的灰白发老人家出来了,被那老婆子小心搀扶着,嘴里低声念叨“呵,婚前见新娘子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荒唐老身去会他。”
这话里说得自然是淮王。
容真下意识暗忖你们在婚事里搞小动作,不更荒唐吗
他正想着,那老夫人就走到了他面前,看到他时眼睛眯了眯,旁边的老婆子当即开口“老夫人,这就是昨夜回来的江禹公子。”
容真行礼“孙儿来给老夫人请安。”
对方打量了他几眼,随意点了下头“模样倒是不错既然回了家,以后就叫奶奶。行了,先去你大娘那边吧。”
说完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往前厅那边去了,其余下人带着容真转去大夫人的住处。
到了地方,那大夫人看上去很是慈眉目善,拉着容真一口一个阿真温柔地唤他,还留着他一起吃了午饭,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江河清就来了。
江河清是大夫人所出,也就是原本要嫁给淮王的哥儿,眉间一颗痣极红,面白齿红,艳如桃李,一看容真便蹙起了眉“你就是那个外室子怎么来这儿了”
大夫人立马瞪他“清儿这是你哥哥江禹,按照礼数来娘这儿请安,不可再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