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他有过心疾,鞭子能省,但祠堂不能不跪。
这些事沈一拂没同云知说,沈家非久留之地,得尽快带她里离开。
与此同时,沈一隅的跟班冯匡奔到屋内,抖了抖身上的雪,说“二少爷到祠堂里了。”
沈一隅问“点了几炷香”
“三炷,二少爷至少得跪上两小时。”冯匡絮絮叨叨说“这老爷也是心软,之前大少爷您犯错的时候,都是跪五炷的”
沈一隅手一摆,“时间也够了。东院那边的人安排妥当了没”
“一早就吩咐过了,等二少爷一走就开始。”
“福瑞那边”
“他就一个人,能顶什么用”冯匡走近两步,“恕奴才多嘴一句,那姑娘尚在病中,二少爷也不像是会乘人之危的人”
沈一隅拨了拨手中的珠子,“他自然不会乘人之危。”
“那奴才可真是愚钝了。这法子既然没用,到时惹得二少爷发怒,要怎么同老爷那边交待”
“你以为我爹真的会在乎那小丫头的死活”沈一隅笑了笑,“我二弟那边他越怒,事就越好办,只有他怒了,父亲才会明白,谁才是最该继承沈家的人。”
说到此处,他睨了冯匡一眼,“但也得看你选的那些人顶不顶用。”
“爷您就放心吧,那一套可是从花馆”冯匡咧嘴一笑,嘿嘿两声,没再往下说。
云知这一觉睡得极为难熬,身体重的像灌了铅,太阳穴疼的突突直跳,听到周围有人声、也有人在拉拽她,但她眼皮黏着,想醒醒不过来。
有人在说“快一点”,还有人说“头发要擦干”,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像要给海浪淹没了,一会儿又如同跌进冰天雪地中,冷的五脏六腑都在战栗。
她的眼珠子在眼皮内动了好几下,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撑开。
起初双眼无法聚焦,恍恍惚惚看到一抹红帐交叠在眼前,等意识回笼多一些,缓缓偏过头,才发现床边围着好些人。
几个年轻的丫鬟有上了岁数的婆子
一个个都是生面孔。
她第一反应是去找被子,手一拉,发现被褥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红绸缎面,枕头也换了,而床栏上挂着通红的罗帐
简直像是洞房的布置,在昏灯映衬霞简直诡异。
更诡异的是她身上所着的红衣倘若还能称之为衣服的话这样束罗裙半露胸的短襦乍一看像是仿唐的款式,却连个外披都没有,微湿的长发散落在肩背上,激得人不寒而栗。
床边的丫鬟看她醒了,忙踱上前来“小姐可算醒了。我们已为小姐沐浴更衣过了”
沐浴
她迟钝着,缓缓转着眼珠“你们是谁沈一拂呢”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二少爷很快会回来。”那丫鬟边上的婆子说“今夜是姑娘与少爷的好日子,还请姑娘好好配合”
好日子又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一个字也没听懂
她活了两世,从未遇见过这样荒谬的场面,整个人吓到失语。但看那婆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就要上来,惊得连连后退,畏缩到床角。这一退她才惊悚的发现原先穿在身上的内衣没了,甚至腿下都是空荡荡的,内里未着寸缕。
“行房前得做个验身的检查,这是沈家通房的规矩,”那丫鬟说“林小姐莫要害羞,我们都是姑娘家,一会儿您和少爷一起我们也还是要跟旁伺候的。”
她听到“行房”“通房”的时候,简直要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产生了什么幻觉。
但所有一切都是真实的
床榻、房间、丫鬟包括像被玩物一样裹在这里听着这些极尽羞辱的话,都是真实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丧失了思考能力,她清楚沈一拂绝不会这样待她,只能是沈家其他的什么人尽管分辨不清是什么目的,也许就是要她害怕,要她崩溃
哪怕她不愿在这些人面前现出怯弱的姿态,还是抑制不住牙齿在打颤,抱在胸前的双手抖颤得厉害,甚至怕的发不出声音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沈一拂在哪在哪
大雪的夜里,祠堂里没有取暖的火盆,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中跪上两个小时,膝盖都失去了知觉。
沈一拂支撑着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迈开步伐。
因提前吃过药,心脏只是略感不适,怕一会儿叫她看出端倪,出祠堂时还特地整过衣服。
他惦记着她的病,从怀里取表,看着都快七点了,怕她误了吃药的时间,不由加快步伐。
东院门前依旧有士兵把守,但见垂花门前多挂了两个红灯笼,他蹙眉,隐隐觉得不对。
于是大步流星越过走廊,到庭院时看到房外站着几个小厮,都不是他东院里的人。
“谁让你们过来的”
那些小厮说是大少爷院里的,他心中一沉,一面唤福瑞的名字,飞快掀开布帘门。
入目处是红绸高悬,满目皆红烛,便如有了什么喜事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