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都未必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只是忽然发现,自己能够踏入这所最高的学府里,竟是四万万国人中的凤毛麟角。
非是足够优秀,只因得天独厚。
便如爱新觉罗妘婛,因封建愚昧死在小小的阑尾炎中,世上如她这般的人何其多
大多老百姓根本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终其一生,都接触不到一本积分学。
沉睡者,因无知而蒙昧,因循守旧而麻木不仁;觉醒者,因能接触到光明,才看到那漫天无际的黑暗与高悬于顶的屠刀。
但凡沉默,或可安度一生,哪怕他们知道,迈出去的时刻,会先触碰到那根线,仍要义无反顾,仍要高声呐喊。
若连醒着的人都沉默,又有谁能唤的醒沉睡的人呢
那么她呢她又是什么样的人
孟得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又发起呆来了”
云知的视线移向孟得,认真道“我是觉得孟老师说的没错,我们这些人,是该好好珍惜每一次机会的。”
说完,同孟得挥了挥手,留下孟老师一脸莫名咦,我有说这句话么
楚仙等到晚饭后才回来。
进门的时候云知洗漱出来,看到她褪下一身驼色大衣,里头竟然只穿着一条光面的衬衫长裙,第一反应是“三姐,外边现在才几度,你穿裙子啊”
楚仙鼻子都冻红了,却还嘴硬着“我坐车回来的,走几步不冷壶里有热水么”
云知点头,楚仙将壶里的水一股脑倒入盆里,拿毛巾烫过拧开,洗过一把脸后才舒坦道“下午孟老师有说我什么吗”
“也没有。”云知问“你去哪里了”
楚仙换衣服的手一顿,“去见人。”
“就是问你见谁了。”
“是我爸爸的朋友,他听说我来北京,就过来接我咯。”楚仙将毛衣穿好,直接踱向洗浴室,云知站在门边,依旧不解“可是下午一起参观学校,你也没必要请假去吧”
“我既然去了,自是聊重要的事,这人在政府任要职,爸爸打算在天津做生意,人家邀约我还能不去么何况主任那边都同意了,还要和你一一交代不成”
楚仙把话说到这份上,云知也就懒得再问什么。
新文学社的开幕仪式是早上九点,这回大家都起了大早,八点半礼堂就站了半满。
所有学生依区域入座,尔后,几位领导、教授、教员们入场,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孟得做主持,先说了几句开头暖场的话,接下来说起蔡校长发言时,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这就是中国第一个主张实行男女同校改革的教育学家,看去是一个身着朴素藏青色长衫、蔼然慈祥的学者,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以一己之力影响了整个国家青年思想的人呢
这所大学既有新文化运动的胡适,有知名学者鲁迅先生,也有“身上有辫,心中无辫”的辜鸿章。
皆始于他一句“以造诣为主,兼容并包”。
云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蔡校长说第一句话起,眼眶就莫名湿润了起来。
他先对中学部学生说我羡慕诸君。回想我从前和诸君一样年纪时,想入中学而不可得,现在身体不好,想研究什么学科,却没有诸多知识都无从入手,想要一一重学,年龄已大来不及。这是我常常自恨的。
后又对大学部的学生说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诸君须抱定宗旨,入法科者,非为做官,入商科者,非为致富。
校长的发言不长,但他神采奕奕,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带着火苗,感染到礼堂中每个人。
等他下台后,掌声不绝如缕,连马老教授上台都等了好几分钟才重新安静下来。
但又很快再次沸腾。
因马咏老教授大致宣布了下新文学社的培训方式串课模式。
简而言之,在接下来几天内,所有前来的外校学生,皆可以试读生的身份选择旁听在校生的学科任意预科学科。
这对在场所有外校生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惊喜。
尤其昨天才参观过,今天被告知能和同校生一起上课,岂不兴奋
虽说等孟得重新上讲台,又讲明了细则诸如每个班级最多只能有五名旁听生,需得提前一天进行登记,每天每人最多旁听两门,课后还得准备一篇不少于千字的听后感,换而言之,这群学生每天都要写近乎两千字的小作文,极为优秀的文章有望于新青年上刊登。
能来参加文学赛的,这点课后作业自不在话下,一散会,学生便四散开来积极地去看各学科的课表。
云知拿到满满的课表后,起初是困惑的。
这学科之繁多,单是一个文学院,就包含了国文、史学、哲学、教育以及外国语言等等,这种串门式的听课法子,用意为何一想昨日和孟得的对话,又有些会意了单以沪澄之前的选拔标准,能参加文学赛的几乎都是个顶个的尖子生,这种模式既算是提前甄选,再将他们当中的优秀文章刊出来,也比平时看报纸上的那种大字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