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总比外边随便请的什么人更有经验。”
她回神,不大自在干笑一声“校长您日理万机,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么。”
“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他没注意自己端错了杯,“举手之劳。”
其实她能察觉到近来学习的瓶颈,沈一拂的能力自然也是比外边的人强,只是
“我家教那儿都预付了一个月的薪水了”
“你以为我会收钱么”
她诧异了,“那我可以叫小音一起么”
“暂时不便让人知道我住在这里。”沈一拂说“我可以了解一下她的学习情况,之后,由你来辅导她。”
“我”
“比起听别人讲题,你能把题给别人讲明白了,才能算是真正融会贯通。”
云知心想小七那儿要是知道她奔到沈一拂这儿来,那后果
“还有什么顾虑,不妨一并说。”他说。
她睨过去,“我就是好奇,沈先生何故如此热心,非要给我开小灶不可我呢,学得快学得慢,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一拂“听说给名额的事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总不能任凭别人说我看走了眼罢”
云知愣了一下,她没告诉过小音她为此而困扰,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因为这个”
“嗯。”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名额”她看向他“难不成真的被我的文章打动了”
“嗯。”
“沈校长只会嗯字么”她显然不信。
他迎上她的目光,“你为什么会忽然想起参加文章比赛”
“这有什么的,那么多人都参与了,试试呗。”她下意识别开眼。
他没深究,只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再去你家做一次家访。至少,应该让他们明白,你能赢得这次机会,是因为值得。”
她愣了愣,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飘忽而过,随即摆摆手,“不必不必,沈先生好意我心领了。”
她起身,刚要请辞,走到门边才想起来问“你那个飞机,是怎么做到能正好飞到我阳台上的”
沈校长平静道“来找我补课的话,我就教你。”
“”
回到林公馆,在屋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木飞机,越想,越觉得不对。
什么叫补课才教,这岂非是一种变相的利诱
真是世道更迭,人心不古,从前的沈琇何曾会有此等行径
云知本是想着拒绝,可一想到那句“是因为值得”,又难免动容,于是想如果他真的能把我教好,我有什么不敢去的
皆因当初对自己许诺过,要将过去忘个干净,如果他不是沪澄的校长、没有住在对面,亦或者对自己再冷漠一点,也许能办到的;可此刻,她扪心自问,他就这么隔三差五晃啊晃的,她真能把他当成普通的路人甲么
好像不能。
得到这个答案后,云知倒也并不感到多么沮丧事实上,她近来看到沈一拂,已经不太容易产生什么黯然伤怀的情绪了,过去的事偶然想起,也不是最初那般意难平。
或许,就这样平平常常的,习惯了师与生的身份,不失为一种放下的方式
本来是没下好决心的。好巧不巧,庄先生有事要回老家半个月,而她半个月后就要去北京了,也确是没必要和学业过不去。
不然去一回试试看
“补课”的第一个晚上,云知发现,在沈一拂家写功课,其实是比想象中拘束点的。
这栋洋楼总面积虽大,结构却不如林公馆那般合理,简而言之是房间虽多,面积都不大。
而沈一拂不同意让她在餐桌上学习,说是怕她因猫分神,二来学习要得学习的样。
于是云知不得不妥协,拎着书包上二楼,和他共用一张书桌。好在这种偏长的榆木桌,一人占一头不至相互影响,云知起先还端直着背,尽量不做出什么让人挑毛病的姿势,但瞄见沈一拂专注工作的模样,她又不觉自惭形秽起来林云知,还是专心写你的功课,降低错误率,省得一会儿遭他指指点点,心里不痛快。
她自是不知,坐在她对面正襟危坐、看似投入的沈校长,根本没比她认真多少,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写出一串数字,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换算题上一世和她坐在一块儿写作业,竟是十四年零六个月前的事了。
他将漫长的岁月叠加在一起,换成日,换成时,换成分。
在这八百多万个小时中,每当记忆稍作模糊,他都会闭上眼睛,将那个坐在对桌前的人儿,她的一颦一笑,回想一遍。
时光不断在褪色,在看不到她的未来里,至少还能将记忆原封不动地保存如初,不让孤独蒙上灰。
那本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底色。
他早做好了这样度过余生。
而此刻,她就坐在对面,安静写着字,不时托腮、挠头,那些和记忆中别无二致小动作,不是幻想,不是梦,这个认知几欲令人微醺。
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