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合同在手,我们没办法。但这卖方子的人,不能轻易放过。这是损害集体利益,是个人主义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这样,我们分两路。明友和建设尽量去城里,不论找食品厂,还是供销社,尽量打听一下卖方子的人的信息。其他人如果有门路,也可以去试探试探。剩下的人跟我和大队长一起,挨家挨户去盘问。
虽然这人能干得出卖方子的事,肯定不会承认。但如果能问出点蛛丝马迹来也是好的。当然卖方子的只是一家,村里这么多户,我知道你们大多都是无辜的。我在这里表示,这么做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并不是怀疑所有人。请大家配合”
刘大花自然要力挺自家男人。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就是问两句吗只要能抓到这个贼,有什么不能问的”
附和之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说“谁要害怕被问,谁就是卖方子的贼”
这下,谁也不敢反对了。
向桂莲身形微微摇晃。以往她时常有和村里人生嫌隙的时候,不论对骂还是对打,都没怕过。但此时,听到这一声声讨伐之语,每一字每一句都似是要喝了她的血;看到这一张张怨愤之脸,那目光中透出的恨意仿佛能将她杀死。
向桂莲有些慌了。好在周爱军扶着她,没让她摔倒。众人也都沉浸在激愤之中,没人发现她的端倪。
从打谷场回来,向桂莲就将周爱军拉到一边,紧张兮兮地关上门,说“爱军,你之前不是说,食品厂就算得了方子,咱们也可以照样做吗现在食品厂把我们的单子全抢走。我们可咋整”
做自然是可以做的。但卖不卖得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妈我也没想到食品厂这么厉害啊”
没想到吗周爱军心里冷嗤,自然是想到过的。但他不在乎。别人心疼这项副业,心疼损失的钱,他才不心疼呢
要说从长远来看,一次五百块是挺多,但那是一刀切,一辈子就这一笔。自然不如上水村自己守着方子来得细水长流。只要有订单,就能一直做下去。过个一两年,自是能把五百块赚到手。过个年,就能再赚一个五百。岂不更美
然而周爱军不愿意。因为算起来似乎是将这门副业发展起来更有利。但这些钱算的是每家每户,而不是个人。
就他们家而言,十来口,分摊到每个人头上,才多少更何况他妈分东西,从来不讲究公平。
之前他拿着方佳佳当借口,要了好几次钱,虽然要到了,但他妈也已经很不耐烦,后来两次越发舍不得给了。那时他便知道,这种招数不能再用下去了。
毕竟现在家里的情况不同。以前有三哥上交的工资,他妈手里不缺钱。他又还在读书,什么钢笔啊练习册啊补习啊等,多得是拿钱的借口。她妈一心想要他出人头地,做城里人,压过三哥,自然给得爽快。
如今三哥分家,他得了工作,手头有钱,还已经是半个城里人了。对比之下,周光宗和周耀祖什么都没有,更加之大哥家恐要添丁进口,他妈自是会更想顾着这几个孙子。这些钱说不定全是给他们准备的,自己能得的实在不多。
对于他妈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他才想了这么个招。与其这些钱最后便宜了几个侄子,不如自己先揣进兜。
向桂莲有些担心“这损失的钱先不说,要是让村里人知道是我们把方子卖了,那还了得你刚才也看见了,他们一个个跟活阎王似的都说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要是”
“妈”周爱军打断她,“你镇定点,不要乱。别忘了,我们卖这方子是正经签过合同的,上头还写明了,食品厂得保密,不能告诉别人卖给他们方子的是谁。这事,食品厂不说,你不说,我不说,谁晓得”
“对对还是我们家爱军聪明。知道跟人签合同,要求人家保密。”
周爱军轻笑。签合同是食品厂的人提出来的,他们更怕因为方子惹出麻烦。偷来的方子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但若是买来的,就有了祸水东引的出口。上水村若是上门讨说法,只管一句话打发有本事你们找卖方子的去啊
他正是因为看出食品厂的心思,才强烈要求加一项条款保密。
“妈待会儿要是村里人来问,你就当自己没卖过这个方子。可千万别说漏了嘴。更别像现在这样,慌里慌张的,让人看出端倪来。”
“你说得对。什么就当我没卖过方子,我就是没卖过方子哼”向桂莲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理直气壮,瞅眼问周爱军,“你看,我这态度咋样行不”
周爱军竖起大拇指,“行”
他眼珠一转,“妈,那我去收拾东西了。今天还得赶回厂里呢。你可记得别露怯”
向桂莲怔住,“现在走你不是还有两天假吗”
“我们厂结婚就给三天假。我怕忙不过来,特意又请了两天。这不是眼看着都忙完了没事了吗这请的假,是要扣工钱的。一天工钱八毛呢你舍得”
自然舍不得。
向桂莲挥手,“那你快去”
“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