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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司开始动笔了。
与信手而来的夏日房间背景不同,东野司这一次在留白处画得十分仔细。
先是粗略的构图,随后便是精细的画法。
身后所有画室美术生都禁不住瞪大了双眼,就连一向矜持的近卫凉花都忍不住愣在原地。
因为东野司面前的画面改变了。
割裂感就像被人用刷子一点一点抹去,整个动摇的画面也重新被新的颜色给稳住。
不仅是稳住了,而且沉稳的画风与跳脱的锌白底色形成了对比,底色的跳脱感与画风的现实感
而抹消这些割裂感的正是东野司留白处出现的人物。
这个人物东野司也就只是勾了一个轮廓,还没有开始动手画面部表情。
这大概是个即将去面试的女性。
她穿着整齐的西装,似乎是为了应付面试专门睡了个午觉以此来获得完美的精神状态。
她的左手的手掌明显抬着,做出捂嘴打哈欠的动作,右手的手掌则整理着面前的长方形肩包
但这个女性明显有些迷迷糊糊的,从长肩包拉链的豁口落下了许多东西
既然是准备去面试工作的肩包,那这里面掉落出来应该是准备面试的资料等东西。
至少东野司身后的北义塾画室的美术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看到现在,从东野司这幅画里感觉不到什么寓意啊。唯一能挨上边或许就是艺术创作大赏的第一主题成长。
可这未免也太平庸了吧
就是一个要去面试的女性
她们这种画一画糊弄糊弄岗野良子倒是没问题,可要知道东野司可是北义塾画室一把手,他画得这么平庸这可就不太正常了。
可很快,她们就又愣住了。
因为从面试女性的单肩包中滑落的并不是什么面试用的资料。
那是一本本做满了笔记,画上红线的高中教科书,同样也有磨损了一半的橡皮,以及用来削铅笔的美工刀。
直到现在,北义塾画室美术生才恍然大悟原来画中的女性把自己学生时代的肩包与工作用的肩包给弄错了。
东野司画笔再卷起颜料,开始迅速点缀起女性空无一物的面部。
长一点的线细化便是眉毛,短一点线勾勒便是略带尖锐的眼角,额头贴着柔顺乌黑的刘海。
东野司前面画得很快,看上去似乎一气呵成,但实际上他还是在雕琢双眼时放慢了速度。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在绘画中则更为如此,它能表达出画中人物的情绪。
在东野司精细地雕琢之下,画中西装女性的面部表情被表现出来。
旁边的北义塾画室的女生凑过来,接着便有人呐呐地小声表示疑问“她怎么看上去有些惆怅啊”
但很快这个疑问被解答。
这个女性坐在床沿,双眼明显是看见了自己拿着的肩包并不是工作用的肩包,而是学生时自己曾经背着的肩包。
她的目光看起来有些惊讶,又有些怅然,眉毛皱起,显得有些痛苦。
但其嘴角却又无可奈何上扬,仿佛有些感叹
她在感叹什么呢
答案不言而喻。
女性凝视着学生时代肩包,表情感叹、严肃、怅然她仿佛陷入了对以前学生时代的回忆。
时间匆匆忙忙裹挟着她长大成人,也正如许多人一样。
从漫长的午睡中醒来,穿衣洗漱,准备去上班。却下意识拿到学生时代的单肩背包,等到反应过来,才恍惚想起喔,原来我已经长大了啊。
成长,这本来就是失去与得到的过程。
女性是背着窗户的,而背着光,也导致她的表情与身体轮廓表情颇为阴暗,这更加重了画面矛盾感。
这时,之前东野司所用上锌白则是最好的调试剂,这跳脱却又透出点黄的颜色使整个画面看上去并不那么沉重,搭配着背着光的西装女性,反而给人一种恍恍惚惚,时光荏苒的感觉。
底稿画好了。
东野司吐了口气,将笔停下,向后退了两步,打量着这幅作品。
黑色由于阳光反射而泛着些许白色的西装。
在她的手中是充满回忆的学生肩包。
白与黄的光线透过窗框照进房间,只能映亮一角,却映不亮女性已经逝去的青春。
所有的一切都恍恍惚惚的,仿佛以前青春时光都是单纯的幻象一样。
吱呀吱呀转动着的破旧电风扇,仿佛在惹人焦躁地低呼
过去啦过去啦一切都过去啦你已经长大了
画中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西装女性一刹那的叹息,皱眉,怅然,讶异被东野司被捉下来,永远留在画面之上。
青春跳脱感、跃动感。
女人成长后的朦胧成熟感
怀念青春的遗憾感。
这些都被还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