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
他家也就是颜芝仪这阵子一病不起,才奢侈的请大夫上门看过几回,平日头疼脑热都是直接去医馆叫大夫把脉抓药,又哪里听过脉案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陆时寒连忙提醒道“伯父伯母,芝仪平日用的药方还在吗”
“有有,这半年的药方全都收着呢。”颜太太忙不迭转头去看杨妈,“去把姑娘的药方都取来。”
杨妈也不耽搁,转头便小跑着出去了,等太医把完脉,她也气喘吁吁的把装药方的小匣子双手递了过去。
荣太医一一看过,在近期药方上划了几笔,颔首轻笑“这副药方不错,只是姑娘虚不受补,仍得徐徐图之,先减去几味药,再配以施针,应能万无一失了。”
颜家众人亲眼见这位太医在颜芝仪晕倒之际力挽狂澜,用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术将她生生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堪称在阎王面前抢人,只觉当世神医莫不如是,对荣太医的话自是信服不已。
颜老爷亲手接过荣太医调整过的药方,嘴里千恩万谢的同时,身为一家之主的他才注意到太医也有些风尘仆仆,怕是一到江州连水饭都没用上一口,马不停蹄就来为他女儿救治,可这么久了他们竟不曾过问一句,如此怠慢女儿的救命恩人,委实惭愧,颜老爷一边吩咐身边的老吴备上好酒好菜、带太医客房梳洗休整,一边向对方赔礼,“招待不周,今日实在招待不周了。”
行医多年,荣太医岂会在意这点小事,他洒脱笑道,“既然姑娘已经无碍,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又朝陆时寒轻轻颔首,便在老吴和小厮的拥簇下去了客房。
许是荣太医走前跟陆时寒打了招呼,终于不再为颜芝仪的病情提心吊胆的颜家众人这才有时间关心他。
陆时寒身上也是风尘仆仆,虽依旧清俊出尘,却远不如平日的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可颜老爷看他的眼神无比的柔和,比看亲儿子更加慈爱,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欢喜,“贤侄,这回真真是多亏了你”
才起了个头,颜老爷的长篇大论便被妻子打断。
颜太太同样也对及时请了太医救了女儿一命的恩人兼未来女婿充满了感激,只是身为女人的她考虑问题更为细致。
今日陆时寒前脚刚到他们家,后脚从京城赶来报信的衙役也进了官衙,在太医抢救他们女儿的时候,官差已经在外头敲锣打鼓宣告科举的喜讯,怕是整个江州城都知道陆家出了个状元郎。
他若是远在京城也就罢了,可他身在江州却不回家,在外人眼里自是说不过去,颜太太顾虑着陆时寒他爹陆秀才和秀才娘子的脸面,再欢喜也不能把人留在家里太久,是以她及时截过话头,用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目光柔声对陆时寒说“报信的差爷想是早到你家了,你父母亲人都在等着了,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快快回去团聚吧。”
陆时寒
颜太太语气再柔和、神情再慈爱,也掩饰不了她将要扫客出门的意思。
陆时寒多少有点失望。他夙兴夜寐、马不停蹄赶回江州,千辛万苦见上面,满打满算才说了一句话,自然不愿意就这样离去。
可他自小熟读圣贤书,虽不见得多么古板保守,可也是知道礼数,颜太太的话没有任何不妥、且句句都在为他考虑,理智和教养让陆时寒无法任性妄为,隐忍的看向颜芝仪,可惜默契不足没能对上视线,陆时寒又无奈收回目光,垂眸应道“伯母说的是,那小侄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探望。”
想到那人,颜芝仪的目光便下意识看向他。
哪怕此时此刻岸边聚集着全城的少年英才,书生们个个青衫折扇风度翩翩,颜芝仪目光所及的那人依然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不像其他风流书生那般佩玉执扇,他只在腰间别了个简单的青竹荷包,满头青丝用一只白玉簪束起,除此以外身无长物,但是自带的风华也足以碾压一身锦绣金玉的富家公子了。
他头顶没有佩玉冠,因为至今还未满二十,哪怕在以年轻风流著称的江南考生中,这个年纪就中举的依然是不可多得,自从陆时寒在乡试一举得中并取得亚元的好成绩以来,络绎不绝前来祝贺的乡邻亲友就差没把他捧到天上去了,连颜芝仪这个未婚妻也跟着鸡犬升天,听了好长时间a30340恭维,人人都把她当成板上钉钉的未来官太太,上赶着烧热灶刷好感度。
但颜芝仪却是非常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完全没有得意忘形的迹象,因为她是手握剧本的穿越者,很清楚男主十八岁中举根本不算什么,他十九岁还能中状元,成为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平步青云还要与下任皇帝君子相交,最终达成封侯拜相登上权力巅峰成就,如今这算哪到哪
最重要的是,陆时寒的功成名就跟她颜芝仪没有半毛钱关系,这篇大男主文根本不需要女主,她这个青梅竹马也就配在男主高考前出现,衬托一下男主的人格魅力,等他高中状元她就要麻利下线了,以后男主遇到桃花都是宰相千金、郡主公主那样金尊玉贵的角色,昭示着他不断提升的逼格和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