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作为一个偏远小县城,鱼龙混杂,街头上总是走着不少没有工作,游手好闲的人。
这些人大多成群,穿着“时尚”,嘴里叼着一根烟,看到漂亮的女孩还要吹声口哨,他们白天混迹在各个游戏厅和台球厅里,夜里不是去溜冰场就是去ktv。
柏易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他出生在一线城市,学生时期总是班长,毕业之后自己创业,接触的不是上班族就是企业中层或是老板。
现在他待在台球厅里,被二手烟醺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打台球的人一边说着脏话,一边毫无顾忌的吐痰,烟头随手乱扔。
陈俊翔在这些人里混得如鱼得水,跟谁都能说两句话,攀着肩膀称兄道弟,有时候给别人递杆烟,有时候别人也给他递。
倒是章厉,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只是偶尔抬头环视一圈。
等陈俊翔招呼打得差不多了,他就凑到柏易身边,又蹭了一根中华,笑得像只猴子。
“哎,你哪儿人啊”陈俊翔把烟别在耳朵上,蹲在柏易旁边的台阶上。
柏易脸上一点看不出对这个环境的嫌弃,笑道“沿海地区。”
陈俊翔“怪不得抽中华呢,听说沿海的都有钱,那你来宣阳干啥”
柏易给递给了陈俊翔一根烟,这次他别到了另一只耳朵上“来找人。”
“有点难找,所以得找个工作,不能坐吃山空。”
陈俊翔“那你怎么跟厉哥认识的我不是说厉哥不好啊,但厉哥那脾气,能帮你问霍哥,你要是个女的我都怀疑他要找你谈恋爱。”
柏易没有在大庭广众下抽烟的习惯,他掏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这让他好受了许多“邻居。”
“那挺好,你们还能一起上班下班。”陈俊翔似乎挺羡慕,“我租的房子那边路灯坏了,特别黑,我一个人回家总觉得心慌。”
陈俊翔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顺便把章厉的不少底都卖了。
在他嘴里,章厉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因为章厉能打,厉害,少言寡语,至于别的方面都不重要,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能打就足够了。
没人会在乎章厉为什么会能打,也没人在乎他经历了些什么。
过早步入社会的人,价值观被周围环境影响的很严重,他们期待的是能像“霍哥”或别的哥一样混出个名堂,成为受人尊敬的成功人士,手底下也召集一群小弟,整天耀武扬威。
至于认真工作的人,在他们眼里反倒是“废物”。
陈俊翔话锋一转“你这一身也太土了,我跟你说,现在就流行这种嘻哈裤,就要把内裤边露出来,衣服也得有洞才行。”
柏易没想到做个任务还有可能要牺牲自己的审美,他沉默半晌后说“现在沿海那边不流行你说的穿法。”
陈俊翔一愣,落伍的人瞬间变成了他。
中午到了饭点,陈俊翔要去打饭,隔壁那条街上有卖盒饭的,两荤一素只要三块钱,虽然里面很可能连两块肉都没有,但因为便宜,附近的工人都爱在那儿打饭。
“我去吧。”柏易对陈俊翔说。
陈俊翔也不争,毕竟能省就省,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再说了也就几块钱,这人情欠了也不是还不起“你看着他打啊让他多给我几块肉”
柏易当然不会去打盒饭,倒不是不能吃,只是没什么肉,也不够干净。
如果不是租来的房子条件不允许,柏易恨不得自己做饭。
等柏易走了,头发颜色五花八门的“客人”们才凑到陈俊翔身边“那人谁啊新来的长得跟要上电视一样。”
陈俊翔摆手“厉哥邻居。”
客人们惊道“厉哥还搭理邻居呢”
陈俊翔“屁话,咱们厉哥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人可怜拉人一把怎么了”
客人们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陈俊翔“厉哥你那邻居买饭去了”
众人转头一看章厉正看着这边,人群一哄而散,要么继续打桌球,要么找个地方吃饭。
他们都没什么钱,毕竟没有正经工作,大哥们用得上他们的时候能挣个几十几百,用不上就坐吃山空,也没什么存钱的念头,有多少用多少,打个台球五角钱一桌,都要几个人凑钱玩。
柏易找了家比较干净的饭点,打包了三菜一汤。
老板是个厚道人,价钱不算贵,但分量很足,柏易拿到饭菜才发觉自己点多了。
这个分量足够五个人吃。
“这么多”陈俊翔小跑着过来接塑料袋,咽了口唾沫,“我可好久没吃小炒了。”
他的工资一发就拿去挥霍了,现在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吃饭用的是可折叠的桌椅,非常老旧,上面布满了划痕和陈年污垢,陈俊翔提着袋子正要把饭盒放上去,柏易就找了几张报纸铺在桌面上。
陈俊翔“你可真讲究。”
这话有点嘲讽。
可柏易像是没听出嘲讽一样微笑“讲究点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