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宣室殿中坐着一身着赤衣,左手撑着案几,右手把玩着毛笔的男子,看到来人漫不经心问道,“那女人死了没”
“启禀陛下,安然无恙。”
林寒若在此定会十分惊讶,盖因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上午还帮了她一把的姜纯钧。
“无病无痛”案几后面的中年男子,当今陛下商曜不禁坐直。
姜纯钧躬身道“是的。但她不是林家女。”
“不是”怒气瞬间爬满商曜的脸庞。
姜纯钧“臣有幸听家母提过几句,林丞相的长女身高不过四尺六寸,幺女皮肤黝黑,而此女身高五尺,皮肤白皙,中人以上之姿,武功高强,臣不见得是其对手,还略懂风水。”
“此话当真”
姜纯钧“臣起先并未察觉不对。下午廷尉蔡大人过去,”见皇帝疑惑,就把上午发生的事大致说一遍,“蔡大人查到管家在外有两处宅子,询问夫人怎么处置。夫人托蔡大人卖掉,又见她对蔡大人好一通感谢,像是不知蔡大人不喜林丞相。臣便偷偷回家一趟询问家母,家母对天起誓,林丞相只有两个闺女,臣才敢断定她不是林家女。”
“朕早想把修远家的几个舍人赶出去,偏他不舍,还说什么不过多几副碗箸。这个女子倒是做了件好事。”皇帝闻言眉开眼笑。
姜纯钧愣住,他说了那么多,皇帝陛下就记住这一点。
“陛下”
商曜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揉揉发酸的眼角,“林长君有三个女儿。”
“三个”姜纯钧惊呼。
楚修远凶名在外,但凡有点良心的爹娘都不舍得把孩子嫁过去。林长君当日答应的爽快,后来还催他照常成婚,皇帝商曜越想越觉得里面有蹊跷。
前些日子派人去林府暗查一番,商曜方知林家还有一个女儿。嫡女并非长女,而是次女。
商曜不曾揭穿此事,一来林寒的确姓林,二来商曜认为小小女子翻不出什么浪花,否则他不介意让整个林家陪葬。于是便顺着林长君,命太常去接人。
这点无需同姜纯钧言明。
商曜“林家长女长得出挑,林丞相的夫人心生嫉妒,早年从凤翔搬到京师,就把那女子留在凤翔。名曰其命中带煞,克父克母。”
姜纯钧惊得张大嘴,又一个克父克母。
“巧了吧。”商曜满面嘲讽,“她若克父克母,林长君哪有今时今日。要朕说那女子旺父旺母是真。”
姜纯钧“可她会功夫。”
“她是怎么解释的”这点商曜派出去的人没查到,也不敢想象一名身体单薄的女子竟能把他亲自挑选培养的卫尉比下去。
姜纯钧仔细回想,“没说。但她有提过,风水是跟术士学的。对了,她还拿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据说是她自个做的。”
“她敢堂而皇之的拿出来,想必不怕你起疑,不怕朕查。”商曜想了想,“那女子真如你所言那般聪慧,不会想不到这点。”
姜纯钧“臣装不知”
商曜思索好一会儿,“不管她会什么,只要好好待那仨孩子,你权当不知。是狐狸早晚露出尾巴。”
“诺。但臣还有一事。”
商曜抬抬手,直说便是。
“楚夫人和林丞相的关系很不好。今儿夫人惩治管家时,赤霄提醒她要不要请丞相,她直言将军府的事无需劳烦外人。”姜纯钧说完就偷偷看商曜。
商曜挑了挑眉,直视姜纯钧,“还说什么”
“她偷偷做了纸,不过只能当厕纸。还偷偷做几口铁锅,林丞相一概不知。”
商曜想到卫尉查出来的东西,“不好就对了。换作朕被留在凤翔县十几年,朕得把林长君剁了喂狗。”顿了顿,“纸朕知晓,宫里便有。铁锅是何物”
“做菜的。”姜纯钧见皇帝陛下面露讶异,“臣可以画出来。”
商曜冲小黄门招招手,小黄门把笔墨绢帛送过去,片刻,绢帛上多出一半圆形东西。
“用这个做菜”商曜眉头微蹙,“这不就是把烤肉的铁板打成一大铁碗吗。”
姜纯钧回想一下下午在庖厨看到的锅,“但和烤的又不同,腥味极重的猪肉都能炒的香且软,陛下”
“拿来让宫里的匠人看看。”商曜打断他的话。
姜纯钧“此刻”
“光天化日瞒得过那聪慧女子”商曜反问。
姜纯钧顿时想给自个一巴掌,让他多嘴。明明皇帝陛下都不感兴趣了,他还非说个不停。
“诺。对了,还有”
商曜不禁打个哈欠,“一次说完。”
“楚夫人要把池塘填平种菜,把前面的槐树等物刨了种果树。还说什么东边桃儿西边梨,百事顺达万事益。陛下,也由着她种”
商曜“修远远在边关,她把府里换个样也牵扯不到修远。再说了,她整日呆在府里,也不敢乱改。你不是说那仨孩子移到主院的西厢房了吗。”
“是的。臣告退。”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