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 姜竹沥的低烧变成高烧。
她完全没有意识,昏昏沉沉的,丝毫无法辨别那种灼热的温度究竟是来自他的身体还是来自自己。
但段白焰察觉到了。
他记得下午医生的叮嘱,免疫力下降可能会并发别的病症, 所以每隔一会儿, 他就醒过来看看她。
前半夜没什么,可后半夜,她的体温竟然开始烫手。
按亮夜灯,段白焰微微起身, 额头贴上她的额头。他试试温度,然后轻轻拍她“竹沥, 竹沥”
姜竹沥迷迷糊糊地辨认出他的声音, 就
更不想睁眼了。
“唔”她小小声地哼,别过脸, 错开他温暖的手指,甚至还往被窝里缩了缩。
暖黄的灯光倾注下来,她睫毛微颤,像一只抹了胭脂的雪团。
“竹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段白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醒一醒,起来吃点药,嗯”
下午医生开嗓子的药时, 顺路帮她留了退烧药, 如果后半夜体温降不下来, 再温水服用。
“稍微坐起来一点,嗯”他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空调被仔细地盖住她的膝盖。
姜竹沥眼睛发涩,嗓子里往外冒热气,勉勉强强地撩开眼皮。
她好像一只虚弱的喷火龙。
段白焰把她放好,顺手解开手铐,起身给她倒水。
姜竹沥陡然清醒七分。
屋内就有饮水机,药也是现成的,他离开得不远,也就四五步的距离。
但是
她转移视线,看到他刚刚随手放在一旁的钥匙。
他取下了自己那一端,却没有取她的。
姜竹沥没有多想,心跳得飞快,几乎下意识地直起身,探手就要去够那把钥匙
然而碰到钥匙的前一秒,一股大力从旁袭来,她的手腕被用力攥住。
“痛”姜竹沥立刻想把手抽回来,试了试却抽不动。她身体不自觉地跟着蜷过去,脸皱成一团,“唔”
段白焰冷笑。
捏在掌心的手腕细细白白,轻而易举就能折断的样子。他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起了坏念头“姜竹沥。”
“”
她不看他,用力平复呼吸,让自己的情绪波动不要太大,不至于哇地一声哭出来。
“你说,如果我把你的手腕和脚腕都掰折,你还跑吗”
“”
姜竹沥默了一阵,终于忍不住,瑟瑟发抖地嗫嚅“这是违法的你这个变态”
即使是控诉,声音里也带着水汽,可怜巴巴的。
段白焰神色稍霁,突然有些想笑。下一秒,他放开她,顺势将她捞进怀里。
医生开的药是颗粒,他拿温水兑开了,一点一点喂给她喝。
即使已经试过温度,他看她垂着睫毛小心翼翼,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了句“烫吗”
姜竹沥摇摇头。
她刚刚在被窝里蹭来蹭去,呆毛又被蹭得立了起来,在头顶迎风摇摆。
小壁灯暖光盈盈,段白焰恍惚了一瞬,竟然觉得现在的场景温馨得不行。
她看起来实在太乖太乖了,他忍不住抬起手,手掌温柔地抚摸过她的长发。
“咳咳咳”姜竹沥吓了一跳,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段白焰“”
呵。
等她喝完药,他抱着她去重新漱了口,然后将她塞进被窝。
姜竹沥立刻滚远闭紧眼,在心里祈祷三百遍
然而祈祷没有用。
下一秒,她就感觉身边的床铺微微一陷。他将她捞过来,动作慢条斯理,重新给她扣上手铐。
他轻笑“以为我忘了”
做坏事之前还特地逗逗她,这也太恶劣了
姜竹沥很想跳起来打他,但转念想想,她不可能打得过他她紧紧闭着眼,企图靠不看他来逃避现实。
“这么重要的事,”他慢悠悠地摸摸她,将另一边铐在自己手上,“我怎么会忘。”
重新关上壁灯,他窸窸窣窣地掀开被子,气息落到她身侧。
他的手臂重新箍回自己腰间,四周的黑暗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姜竹沥慢慢睁开眼,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窗户。皎洁的月色穿户而入,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开口“你刚刚说,中秋节怎么了”
段白焰还没开始酝酿睡意,听见她这话,微微一怔,立马重新清醒过来。
她竟然听见了
他心里发涩。
我说,我不想一个人过中秋节,我是个矫情的人,怕孤单怕一个人怕你走,我希望你留下来。
他默不作声,望着她白皙的脖颈,很久很久。
“我说”
他的声音低下来,语气随意,懒懒的。
“你不要再挣扎了。”他垂下眼,遮住晦暗不明的眸光,手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