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焰愣了愣,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他转过去, 见她睁着眼睛,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两颗眼珠黑白分明, 小夜灯暖橙色的灯光照进去,在她眼底漾开一片水光。
“你”他舔舔唇,看见自己投射在墙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长出一对长长的尖牙, 大尾巴在床边扫来扫去, “想让我留下来吗”
姜竹沥不假思索,摇摇头。
段白焰“”
她窝在被子里,小小的、软软的一团。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心里邪恶的小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反正这是在他家, 什么事都可以他说了算,哪怕他有什么不太妥当的举动, 她又反抗不了
“你吃药了吗”
下一秒, 她小声问。
段白焰微怔, 旖旎心思一瞬间全部散尽。
“很烫。”她声音小小的,有意无意地指尖在他掌心碰了碰。
段白焰突然感到恍惚。
大概是他刚刚给她涂玫瑰发油,也或许是他刚刚抱她起身总之,热气落到她身上,被她察觉到了。
她都这样了
还在分神想,他发烧的事。
“我没事。”他为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禽兽想法而感到愧疚, “你如果不放心, 我就不走了。”
姜竹沥慢吞吞地抽回手, 转过身,整个人都缩回被窝。
她像只温吞的土拨鼠,背对着他,一点一点地向珊瑚绒棉被里缩,直到连头顶都不露出来。
段白焰“”
心塞。
不过算了他想了想,来日方长。现在就算真的咳,那个什么了,他也总有一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连他都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么善良,这么有良知的人。
走之前,段白焰俯身,把柜子里那只愚蠢的大白拖出来,放到她身边。
姜竹沥埋在被子里,眼前突然落下一只巨大的白色玩偶。她微怔,然后伸出一只手,软绵绵地揽住它。
段白焰站起身,她默不作声地屏住呼吸,许久,听见房门阖上的声音。
她蜷成团,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落锁的声音。
姜竹沥微微一愣。
他没有锁门
她难以置信,将被子掀开一个角,赤着脚走下床。
段白焰嫌其他房间采光不够好,将他自己的卧室让给了她,平时他喜欢光着脚到处走,卧室里铺着厚厚的毛毯,暖洋洋的,不穿袜子也不会冷。
她走到门前,试探着拧了拧门锁,门轻轻一推,推开一条缝。
姜竹沥不明白。
他不怕自己再逃跑吗
想了想,她慢吞吞地走到窗前,动动窗户。
推推推
推不动。
她有点纳闷“”
抬起头,看到窗玻璃与窗棂接缝的地方,有一层细密的、半透明的白色胶状物。
是一层厚厚的胶水。
段白焰这晚睡得不太好。
他的神经刚刚稍微放松,就立即发起高烧。即使退烧药和感冒药都有安眠的效用,可他仍然浑浑噩噩,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地叫,去看看她,去看看她。
他恨不得每隔几分钟,就挣扎着站起来,偷偷去隔壁房间检查一下她还在不在。
可她睡得很安稳。
他离开之后,她把那只大白也捞进了被窝里,两只手抱在玩偶的腰上。四舍五入,段白焰理解成,她今晚是抱着他睡的。
他开心极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陈塘就臭着脸敲开了他家的门。
段白焰不想放他进来,冷着脸赶他“你来干什么”
陈塘翻白眼“三堂会审。”
段白焰“”
他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坐下来,跟竹沥这位师兄谈人生。
陈塘对姜竹沥的过去了如指掌,先入为主地对段白焰没有好感。何况她回国之后,段白焰做的仍然都是些减分的事,他对他毫无信心,态度非常明确“我要带走竹沥。”
段白焰现在看见他就心烦,松鼠姑娘是块到嘴的肉,他失了智也不会放她走。
所以他坐在沙发上,语调慢悠悠,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做梦。”
陈塘被他气笑“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姜竹沥温柔可爱,可以任人拿捏,一副怎么都不会还手的乖巧样子,跟你最开始现象中的恋人是一个样子”
段白焰不知道,姜竹沥这幅样子是不是符合他最早想象的完美情人。
但陈塘这种语气,让他很不舒服。
“啪”地放下茶杯,他决定结束这段对话“滚出我家。”
竹沥还没睡醒
他想。
在她睡醒之前,他要给她准备一份早餐。
“竹沥现在的状态,是暂时的。”陈塘振声,“可如果你一直是这副样子,等她情绪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