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而视,他的语气也锋利起来,“纵使你自己能凑合,可你老娘辛苦半生,难不成又要跟着你在外头讨生活我家人都不是会迁怒的,且叫老娘放心住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吕楠略一拱手,朝卫蓝磕了头,当即拂袖而去。
结果他一出来,就见自家老娘挎着个靛蓝的旧包袱在衙门口张望,心头一揪,连忙跑过去,“娘”
吕老娘闻言忙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见完好无损,先松了口气,又满面愁容道“儿啊,你糊涂,方家待咱们娘儿俩恩重如山,你,你怎能告他”
说着,急得掉下泪来。
吕楠又羞又气直跺脚道“娘,您说的什么糊涂话我与他不过平辈之交,现下的银子是欠的,地方是借住的,一码归一码,两者岂能混为一谈”
吕老娘只是个寻常农妇,哪里知道那许多道道总觉得自家合该低方家一头,那许多恩情尚且还不完,谁知自家儿子竟转头就将方家少爷给告了
她自觉无颜再在方家待下去,便简单收拾了两件衣裳,一路打听着来衙门口等着。
吕老娘只是哭,“可,可咱们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足足两年了,若外头租赁房屋去,少不得开销一二十两,咱们哪里有那许多银两”
吕楠磨牙道“那侠客记本就是儿子写的,若他不冒名顶替,此时我早有三十两银子入账,莫说还人情、欠债,便是去外头租住也使得何愁没得饭吃”
都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吕老娘身边只儿子一个亲人,自然凡事听他的。
见儿子这般笃定,又听闻足足有三十两银子,吕老娘也不禁略略收了眼泪,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儿啊,真有那么好的事三十两银子,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她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没听过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
都说读书最费钱,考到举人老爷之前只进不出才是正理,哪儿随便写个话本这样不入流的东西就能轻易得三十两的呢
“县太爷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他跟以前那些官儿都不一样,是个有实干的,我今儿瞧的真真的,衙门里头并无花木,地上全都种着菜呢”吕楠扶着她往东走,絮絮叨叨的说着,“娘,您素日只顾浆洗衣裳,外头许多事都不知道,且听儿子的吧。”
况且,三十两银子算什么真要比起结识卫大人后头的好处,当真一文不值
吕老娘喜忧参半的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儿子走了几步,忽又听到后面有人喊,忙回头一看,正是方正。
她才要习惯性的过去问好,却被儿子一把拉住,当即为难起来。
方正几步走上前来,见她这般模样,也是不忍,“老娘,您跟我家去吧。”
吕楠不理他,只拉着吕老娘走,“娘,咱们走,莫要跟这假仁假义的多费唇舌,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咱们且先去找家客栈住下再说。”
培安县地方小也有地方小的好处,那就是一应开销也不高,寻常简单的客栈下房一日也不过二三十个大钱罢了。
等会儿他再去相熟的书铺要几本书来抄写,总不至于坐吃山空。
见苦劝不住,方正也只好罢了,又对吕老娘道“若有什么事,千万记得打发人去方家喊我”
吕老娘抹了抹眼角,别别扭扭的朝他做了个揖,到底是跟着儿子走了。
走了几步,她又禁不住叹了口气,心中难受的紧。
原本好好地,怎么,怎么眨眼就闹到这般田地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劝儿子道“儿啊,遇上那样的人家不容易,冤家宜解不宜结,能不闹腾就莫闹了吧。娘听说就是个话本,娘知道我儿是最有才学的,方家待咱们这样好,不若,不若就给了方少爷吧,权当咱们报恩了”
“娘,别人不帮我,您竟然也这样说”吕楠脑袋里嗡的一声,不由抬高声音道,“您什么都不懂就别说了”
这哪里是区区一个话本的事
吕楠虽然不大会待人接物,但十分孝顺,吕老娘还是头一回见他对自己起高声,登时也吓了一跳,立刻改口道“好好好,娘不说了,是娘不对,你,你莫要难受。”
吕楠本也没真想记恨自家老娘,听了这话,胸中怒意立即烟消云散,不由长叹一声,越发小心地搀扶着她,闷声道“这事儿里头门道多着呢,娘,您这手都皴了,先好生歇几日。左右明年县试还早着呢,我多抄几本书也就有了。”
原被告双方离开之后,卫蓝立刻命人四处走访,找认识吕楠和方正的人问话,看能否有人证明侠客记的真实作者。
然而两天过后,一无所获。
小六挠头道“那些人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十分笃定地说一定是吕楠想出名想疯了,可若要问起证据,却又没有一个人拿得出。”
“我看都是赌气胡说,”齐远皱眉道,“话说回来,这吕楠为人也忒差了吧就没人说他好”
晏骄将所有证词都翻了一遍,“还真没有,不过倒是有几个说他不坏,十分孝顺,又肯用功读书,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