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他,而是道“兄台有缘相聚,我正品鉴前人遗墨,不如君与我共赏”
林疏“闽州城”
“兄台,你看这天上明月,眼前春江且看第一句,”那人拉着他看亭壁上的泼墨,声音拖长了,抑扬顿挫“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他很是兴奋“兄台,你可知这诗叫什么名字”
林疏懒得看上辈子学过的课文,掉头要走,又被纠缠,没好气道“春江花月夜。”
“正是”那人抚掌大笑“兄台必是饱学之人兄台看这个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还有这个,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林疏被他拉住袖子,无法走脱,正要运起法术脱身,却听无愧道“是什么意思”
那人便有了新目标“小友学心可嘉”
无愧不睬他。
那人开始解释“这千秋诗文,不过思念二字。分隔两地,生死不知,只此月圆之夜,世人尽望空中月轮,那人想必亦是便化身物外,借此月色,与那望月之人重逢小友啊,你还要过上十几年,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无愧面无表情“闽州城在哪里”
那人被他这血红的眼珠一看,立时愣了,魂魄被摄住一般,往南方一指。
林疏便不再管这个诗痴,往南方而去,起初方向还不甚明朗,直到他看见南方的天,漫上来的半壁血色。
烽火遍地。
一片狼藉。
林疏循着血气来到城门。
看见大军驻扎城外,一片肃穆。
城中,禁术已降,嚎哭声摇山动岳。
这半年,孟简率军平定闽州叛乱,曙光已初现,不出三月,便可徐徐降之。
然而就在这一天,北方边境,长阳城被袭,守军死战不敌,南夏兵弱,惟他麾下军队与北夏精兵有一战之力。
若此时撤兵,闽州必乱,闽州一乱,都城便告急。
若继续平乱,长阳城一破,北夏军队长驱直入,南夏江山不保。
无论怎样选择,都是必死之局,而人生在世,总要面临此种两难抉择。
此时的孟简,来日的大国师上陵简,在此时做出了一个他此后抱憾终生,但也不得不做的决定。
他引动上古禁术,无差别地杀灭了整个闽州城所有活人闽州叛军便彻底没了作乱的可能。
而后,大军即刻开拔,赶赴北夏战场。
林疏取了一顶白纱斗笠戴在头上,走到了中央的帅帐前。
年轻的孟简立在空地上,他望着城中的血光,血光照亮了他的脸。
林疏道“将军。”
他眼珠有些迟缓地转向林疏。
林疏没有与他多说话。
他只是拿出了一张泛着紫光的绢纸。
绢上有一个形状复杂的符印。
“魂印。”他道“可引聚神魂。”
孟简接住那面紫绢,握紧,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声音略微颤抖“多谢。”
下一刻,孟简猛地看向身边卫兵“即刻北上。”
号角吹响。
孟简翻身上马,一骑绝尘,马蹄声轰隆,带着大军如潮水般消失在远方天际。
无愧问他“你在做什么”
林疏“救一个人。”
他现在的神魂强度已经如一张纸那样薄,勉强是金丹的境界,无论如何都不能支撑他赶到边境。
但他可以去闽州。
孟简此时是渡劫的修为,他可以。
而那张魂印
两年前为了鸡崽的瘟病,他查遍青冥洞天的典籍,没有找到关于凤凰的记载,却学会了这门神魂法术。
那时他想,若他学会操控神魂,是否能带回魂飞魄散的萧韶。
可学成之后,天地之大,那魂魄不知已散到何处,再无踪影了。
但是,至少在今日,它可以救一个人。
根据记载,孟简赶到长阳城的时候,正是他的兄长孟繁被万箭穿心死去之时。
孟繁,也就是后来的梦先生。
上陵梦境里总是笑意温和的系统。
萧韶魂飞魄散已久,魂魄无法再聚,而梦先生并不是,这枚魂印可以保住他的魂魄不散。
而只要魂魄不散就好。
林疏轻轻吐了一口气。
无愧狐疑地看着他“是谁”
林疏寻思这个小东西也太没有安全感,心眼也小得可以。当初萧韶有两把刀,另一把是同悲,他就嫉妒得眼睛出血,要掐死盈盈现在萧韶没了,换成怕林疏不要他,还怕林疏有别人。
他解释“学宫里的先生。”
无愧没再说话。
只是林疏看着他的脸,微蹙了眉,道“你的脸”
无愧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林疏看到他脸上,苍白的皮肤下,有一些暗色的纹路在流窜,很狰狞的样子。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