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
林疏“”
他的神魂里发出了鸡叫
林疏认为是错觉, 继续把羽毛往冢中放。
“叽”
林疏“”
这次他听清了,真的是鸡叫,还是鸡崽叫。
他把那根鸟毛拿出来, 重复将它放进冢中这个举动。
放进去, 拿出来, 放进去, 拿出来。
鸡崽的叫声从惊恐的“叽”, 逐渐有气无力, 最后变成带有祈求意味的“啾”。
这一声“啾”,倒是让林疏想起昨晚梦中那只毛茸茸圆滚滚的鸡崽了。
他看着这枚羽毛, 心中浮现一个离谱的猜测。
这个羽毛的背后,实际上是一只鸡崽。
也就是说,萧韶在无愧之外, 还留给了自己一只幼崽
他不能接受, 也不想接受。
他才二十一岁, 不应当成为四个孩子的父亲。
正想着,神魂里,那只鸡崽又虚弱地“啾”了一声。
行吧。
林疏把羽毛放在一旁,另拿出萧韶的那管竹箫埋进去,封好土。
一转眼,就看见无愧一脸恶毒地释放出一团血雾包裹着羽毛, 俨然是要将其吞噬。
他刚想阻止, 就见羽毛上泛起一层金红色的光泽, 把无愧烫了一下。
无愧悻悻收回手。
也行吧。
你俩可以互相伤害了。
林疏把羽毛从无愧手中抽回来。
神魂中传来一声谄媚的“啾”。
林疏研究此毛。
是凤凰羽毛没错。
可他梦里见到的那个东西, 确凿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鸡崽,没有一点凤凰的标志。
他收好羽毛,决定静观其变。
处理完鸡毛,重心便转移到无愧身上。
先掐了盈盈,继而试图扼杀羽毛,足见其秉性恶劣。
无愧只拿一双邪性的眼睛看他,油盐不进。
林疏身心疲惫,按了按眉心,打算着在坊间寻访泼辣的大娘,学习训斥人的技巧。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无愧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
孩子还小,林疏也不因白天的事与他计较了,在心中告诉自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糟糕的性格也并不是无愧的过错,要往上追溯到千古第一名匠欧冶子。
便道“睡吧。”
无愧又揉了揉眼睛“我睡不着。”
林疏“为何。”
无愧直勾勾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点儿挑衅“往常,都是和凤凰一起睡。”
也行。
林疏取出萧韶那件乌黑羽氅把他裹住。
无愧埋在羽氅的毛毛里,似乎眯了眯眼睛,但接下来又诡异地笑了笑“我是凤凰的刀,尚且睡不着。你没了道侣,却还有心情催我睡觉,果然薄情寡义。”
林疏吹熄了蜡烛,面无表情道“因为我是你爹。”
他这话语气生硬得厉害,尾音却哑了,心中钝刀割过一样痛,就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久久没有动。
人的崩溃,其实就在顷刻间。
萧韶走后,他似乎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空茫寂静,万事如常地活着,
只是当脑海中有关萧韶的记忆闪回,刹那间整个世界撕开矫饰,血淋淋一片,风是冷的,直接吹进五脏六腑里,但他无处可以逃。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愧扯了扯他的袖子。
林疏转头。
无愧又把那件羽氅给他盖在身上,然后自己闷声不响地缩进被子里,背对他躺下。
半晌,听他道“我不是故意。”
林疏就着月色,把羽氅折好,放无愧床头“没事。”
无愧没说话。
林疏躺下,看着床沿上蜷着的那很小一团,轻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往那边靠了靠,伸手轻轻把这小东西揽住了。
无愧的身体僵硬了很久才放松下来。
林疏没有睡着,又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睡。
清醒的半夜里,远方却突然响起一种遥远又奇异的声响,像有波涛拍打耳膜。
他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感觉身下的土地微微颤抖,稍纵即逝。
无愧也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林疏,说了两个字“春汛。”
林疏“然后”
无愧咧嘴笑了笑,血红的眼睛似乎流转过一丝暗光“你来的路上,过长江,不是在暴雨么。”
春汛,暴雨。
春洪。
水患。
无愧揉了揉眼睛,似乎又想睡过去,但还是给他说了一句“堤坝已塌了,晚了。”
林疏蹙眉“你为何知道”
无愧浑不在意道“一千年前,我就埋在江南。”
林疏“如何解”
无愧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