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盏酒杯是石如琢专用,即便石如琢几乎不来她这儿,此刻人也不在博陵,吕澜心还是习惯为她置备好一切。
只要吕澜心在的地方,便会有石如琢一个位置,以便她心血来潮或是因为其他的事情突然到访,也能称心快意。
吴显意并不在意吕澜心的嫌弃“污染都已经被污染,只好委屈你为你心头所爱另寻酒盏了。”
说着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一次一口饮尽,忍不住夸赞道“文御,你这酒可真是好酒,浓郁醇香又不乏烈劲,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出自茂名楼的精品。
吕澜心没有等吴显意说完,便替她说了“这的确是茂名楼今年刚出的酒,据说还是唐见微回博陵之后亲自从众多酒商中挑选出来的,限量发售。我可是差人蹲了一晚上才好不容易买到了两坛,你少喝点,这酒金贵着呢,我还得留着点。”
吴显意被噎了一下,略略尴尬之后,得知此酒的确如她所想是出自茂名楼,她喝得反而更痛快。
“今夜你就让我痛饮,回头我再差人去买上十坛回来赔给你。”
“啧。”吕澜心乜她,“行,你就喝,我这残疾还能拦着你这位绝顶高手不成”
吕澜心继续抚琴“所以今夜子耀不用回去陪妻女居然有这闲情逸致来我这儿虚度光阴。”
“今夜太迟了,我女儿早就睡了,待明日再教她习字。我听闻文御将要成亲,这不是特意来祝贺么讨一份请柬,到时候必定登门庆贺。”
提及这事儿,长相思的曲声蓦然停了,吕澜心对月兴叹“这人都离开博陵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去了这么多日连口音信也不给我捎回来,还成什么亲。不过子耀既然已经为我筹备了厚礼,我也不介意提前收下。”
“你吕文御挥金如土,博陵府内别馆遍地,居然惦记我那点微薄的贺礼,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夜风将吕澜心不守礼法的披肩长发吹起,发梢在月下舞动,她跟着吴显意一块儿提起唇角“我啊,被笑话的事情多了去了,别人爱笑便笑,与我何干”
两人相视莞尔,星幕之下丝竹声切切,似有心心相惜之感。
“你如何不跟着石攻玉去泽州乖乖待在博陵不像是你的作风。”
“不去了。人家好不容易跟发小有解开心结的机会,我去凑热闹的话,她肯定又是一副绝情断爱的模样。”
吴显意发现吕澜心的琴声乱了,错了几个音。
吕澜心想起那夜博陵城外的西北坡,那个让石如琢痛不欲生的夜晚。
石如琢的匕首没有伤着她,在真正刺进她胸口前的一刻停了下来。
出离的愤怒之下,并没有痛下杀手。
“为什么。”石如琢紧扣着匕首的指节青白,“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生命里我欠了你什么,为什么我的人生要变成这样我的至亲要死就因为我倒霉,遇见了你吗你能不能从我的人生中滚出去,滚出去”
石如琢痛哭难止,吕澜心安静地看着她眼泪涟涟,也不敢再碰她,思虑了许久才温柔地说
“都是我的错,我慢慢弥补你好不好”
那时石如琢低垂着头,就像是没听见她这句话。
可这句话之后,石如琢的情绪开始逐渐稳定。
“你的澜娘从澜家和吕家分别过继了一男一女,年纪都比你小上几岁。男的刚刚弱冠,女的明年及笄。前几日你澜娘大摆筵席,便是要让全博陵都知道此事。”
吕澜心的回忆被吴显意说的新鲜事打断,很快将思绪拔回来,补充道“尤其是让我知道。”
吴显意将那日澜宛宴请群朋的事跟吕澜心说了。
吴显意见到了那两个孩子,长得好看不说又对长辈们毕恭毕敬,说起诗赋时策也滔滔不歇,聪颖睿达敏而好学,让筵席上所有人都不敢小觑。
吕澜心点评“亲切,可真亲切,这才是我那两个娘亲理想中的孩儿,这些年我光是听她念叨都能在脑子里描绘出她希冀的轮廓,和这二人一模一样。”
不仅过继来了一男一女,当初渝州被破,澜仲禹逃去了西南,而他麾下的三员大将来到博陵,投奔了澜宛。
澜宛在博陵早有部署,如今实力更加雄厚。
吴显意在离去之前,无意中听到澜宛和她胞妹的对话。
“她要在外面浪荡便随她,我已经不想管她,也管不了她了,无论她现在在做什么,回头大事即成之日,她依旧是我们吕家的女儿。她所生的孩子,也会是我们吕家的子嗣。到时候我的选择便更多了。阿幸能够回头是岸自然最好,虽说这些年她让我和阿策失望至极,可说到底她也是我和阿策唯一的女儿,看她和我作对的样子便知她还是很聪明的。”
吴显意心道,其实澜宛还是惦记着吕澜心的。
澜家继续说“若是她不堪重用,我还有一子一女可以交托。阿幸专心孕育下一代便好。她想要石攻玉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十个、一百个,要多少我给她弄多少。她要男人也行。只要她能诞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