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第 269 章(1 / 3)

养丞 宁远 5339 字 11个月前

天色全然暗了, 沙沙细雨在夜空中飘荡着,很快就将人的衣襟湿透。

随着冻雨烟煴,夜间又冷了许多。

天寒地冻之间, 卫袭看姐姐穿着太过单薄, 便一边走向卫慈,一边将自己的裘衣给脱下来, 想劝她离开。

还没走到卫慈所坐的小土坡, 便看见土坡的另一侧有位青衣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 走到卫慈的身边, 帮她披上温暖的大氅, 还将一个发烫的手炉递给了她。

油纸伞的伞面很大,将她俩轻易地罩在伞下。

陶挽之单膝跪在卫慈的身后, 正好为她挡住了倾斜的细雨,风也一并遮去了。

“殿下, 回去吧。”陶挽之将手炉放进卫慈的袖中, 再把卫慈冰冷的手一块儿藏了进去。

握着卫慈时, 卫慈将长孙胤给她的纸拿了出来。

“火折子。”

陶挽之皱了皱眉, 一时没动。

卫慈回头定定地瞧她,她便对身后唤了一声,随从将火折子递了过来。

卫慈将纸烧了,一松手, 火光泯灭在雨中,很快变成一团灰烬。

陶挽之看那灰烬,念及卫慈一世所爱就这样逝去, 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她心里便痛得厉害。

“哭什么”卫慈问她。

陶挽之道“那是殿下心心念念之人留给殿下的, 就这样烧了实在太可惜。”

卫慈想起陶挽之向她告白时所说殿下之心当被人爱着、护着。

陶挽之便是一直如她所言, 爱着卫慈所爱,护着卫慈所痛。

“没什么好惋惜的。”卫慈与陶挽之并肩而行,“先生遗言看过便是,一页纸几行墨迹罢了,没什么留存的必要。”

而长孙胤对她的期望,她也一直在尽力弥补。

她已然没法成为一代明君,可她依旧能够辅佐天子,继往圣,开来学。

兴盛大苍,守护祖宗留下的遗产,任何身份都能为之。

“她留给我的课业,我会继续完成的。”

两人从土坡上下去,陶挽之将她带入温暖的马车之中。

卫慈问她“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担心殿下。殿下出了博陵之后我便一直追随在殿下身后。殿下心思都在赶路上,没发现我。”

卫慈看她“瘦了。”

陶挽之心里有些暖意,卫慈居然能察觉出她的变化“无碍,赶了几天的路而已,待安稳之后还是会胖回去的。”

卫慈将她冷透的手握过来,一块儿放在手炉上温暖。

卫慈凝视着陶挽之道“因为我的任性,你遭罪了。”

卫慈不是个会说好听话的人,作为天潢贵胄,自出生以来便是不赀之躯,向来只有别人千方百计讨好与她,就连当今天子也对她崇敬有加。

像她这样的玉叶金柯是从来不会对谁认错,也不会对谁说什么软话的。

但陶挽之知道,卫慈对她说过不止一次的贴心话。

冻雨还在落,车厢内却是暖和温馨。

陶挽之将手叠在卫慈的手背上,从她指缝里扣下去,握得更紧。

“我从来不觉得遭罪。能够追随殿下是我的荣幸。”

卫慈轻笑着“我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得很。其实这次来菿县,就算真的见着她了,也未必能说出一二来。我不恨她,恨的是我自己。当年应该想得更通透,更全面,更长远一些。这样的话我的人生,先生的人生,先生的儿女、后代们的人生或许都会不同。还有承灿”

提到妹妹,卫慈缄默了许久。

“因为我一念之差让很多人受到牵连,是我鲁莽了。”

陶挽之发现,以前卫慈提及长孙胤的时候,要不是用“那人”替代,要不便是直呼她的名讳,很少称之为“先生”。

因为卫慈一直都不想承认,她是长孙胤的“学生”,而不是其他关系。

而今天,卫慈真正认下了这份师徒情谊,敞开心扉能够好好面对当年之事了。

“虽然不知道长孙先生的想法,但在我心里,殿下早就在为曾经的遗憾努力填补了。无论是为天子分担、解忧,还是长孙家后代的事,您都在尽可能地帮忙。”陶挽之道,“殿下的心软意活旁人不知晓,我是都明了的。”

卫慈听她温情耳语,没有用言语回应,只有笃笃的马蹄声,以及那一对没有放开的双手,在无声地缓缓升温。

卫慈没有在菿县逗留,当晚便随着陶挽之的车队离开了。

唐见微和童少悬也没敢留她,相当庆幸卫慈这次来没有上演大闹陵园的闹剧。

卫慈走了,但是另一对更要命的人还留在家里

“贵妃姨姨贵妃姨姨”

长孙家的小孩儿成天围着童少灼转,都知道她是贵妃,特别好奇贵妃长什么样,拉着她瞧来瞧去。

童少灼居然还挺喜欢小孩,无论小孩怎么吵闹,她都有耐心哄着。

卫袭却没那么大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