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我听着你这话怎么这么埋汰我,”李钺虽然不大高兴,却也没发火,只道,“我若有什么做错了的,小舅舅你直接同我说就是。”
金堂想了想,道“这事儿我若直接说了,你未必打心底里相信,且等一个月,我好好琢磨琢磨,总得寻个例子给你瞧。”
“什么话这么麻烦,还得找个例子才能说,”李钺有些奇怪,却也没再深究,总归他是相信金堂不会害他。
金堂坐在边儿上,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办。
李钺是从一起长大的侄儿,可谢嫦也是亲侄女,何况她慢慢改了脾性,不管是徐氏还是谢父,心里其实都是满意的。
若真要是她重新动了歪心思,惹得爹娘失望便罢,可如今是姐姐姐夫有心利用,万一她身在局中,一叶障目,岂不是相当于将人拉出坑又踹回去,还往里头埋两锹土
李钺见金堂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入了神,便没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坐着变成了躺着,最后竟睡了过去。等到金堂发现时,他已经打起了呼噜。
金堂瞧见李钺委屈的睡姿,索性悄悄下了榻,出门叫了两个小厮进来,小心将李钺抬到了书房里间的床上。
因怕吵醒李钺,金堂只能小声同玉书道“我先去主院,他若醒得早,便叫他过去,若醒的迟,先拦着让用点吃食。”
等玉书应了,金堂才领着墨书出门。直到此时,金堂仍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回到主院时,金堂直接进了门。他略扫了两眼,没看到谢嫦在,方松了口气,同谢父和徐氏行礼。
徐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才问“怎么不见行知”
“他在书房和我说着话,不小心睡着了,我没喊他,”金堂说着,走到徐氏身边坐下。
“那就叫他多睡一阵,”徐氏说完,又同金堂道,“我本和嫦儿商量,后日便去庄子上,如今行知回来,想来近几日不能成行了。”
“爹、娘,我有事要同你们说,”金堂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才将今日李钺所述一一道来,并不敢在其中添半个字。
“难怪,”徐氏面色微沉,“上回你姐姐送信来时,同我暗示日后要许嫦儿一段好姻缘,我心里还奇怪着,没想到”
“斓儿和老大老二是彻底离了心,”谢父叹了口气,看了看金堂道,“恐怕他们进京后,又有什么事,没叫传回来,给咱们知道。”
“若要我说,爹娘你们不必为哥哥姐姐们如此操心,”金堂道,“不管姐姐和大哥二哥是否离心,两位兄长到底是朝廷命官,只要他们自己立得住,姐姐顶多是不和他们私下来往,必然不会去特意算计的。”
谢父神色一动,又摇摇头,问金堂“斓儿或许不算计什么,可老大老二呢”
“大哥二哥野心重,又不是没脑子,如今情势已明,难道他们就是蠢蛋,日日都做白日梦”金堂很快反驳了谢父的话。
这样直白的话,没惹到谢父,反叫他笑了起来“你既看得明白,我和你娘也不必担心了。”
金堂闻言一怔,这才发现谢父与徐氏都带了笑,方明白谢父方才的担忧都是装的,只是为了听自己是怎么想。
如今的京城就是一趟浑水,他们也担心自己得很。
金堂一时有些羞,却仍问道“那嫦儿的事呢”
“你既在大事上看得分明,如何在这些小节里又糊涂起来,”徐氏神色不变,道,“你姐姐虽想借嫦儿设个局给行知,可她不也许了嫦儿一门好姻缘”
看金堂皱着眉头,徐氏还以为他懵懂不觉,便掰开细说“嫦儿是死了丈夫被接回家来的,你大哥还和前头那家闹僵,即便我叫嫦儿守了三年,可三年能值什么,略一打听就知道了。一时和一辈子,总得有个取舍。”
“可这也不能怪嫦儿,”金堂其实明白,这是一桩利益交换,可他还要忍不住说上一句,“若寻不到好姻缘,大不了我养着嫦儿,也不差那点子花费。”
徐氏听罢,一时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金堂,有些怅然,又有些自豪,过了片刻,她才开口“娘知道你心疼咱们家的孩子,可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我和你爹,到底也只是祖父祖母,做不得主。若你还觉得不好,不妨告诉嫦儿知道,叫她自己选”
徐氏话音才落,门口的帘子突然被人掀了起来。
方才几人说话时,是没留人在屋里伺候的,如今也没听人先禀报,便有了动静,三人皆变了脸色,一同向门口看去,却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主院的谢嫦。
“祖父祖母,四叔,我方才都听见了,”谢嫦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沙哑,她几步进门,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对着三人行了个大礼,“嫦儿谢祖父祖母和四叔为我费心。”
金堂才松了口气,又被她吓得站起身,忙要去扶她起来,却被拒绝。
“嫦儿知道,四叔为嫦儿好,”谢嫦眼圈有些发红,却带着和才到颍州时完全不同的坚韧与亲近,她又向着金堂一拜,“可嫦儿恐怕要辜负四叔的好意了。”
金堂忙侧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