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神棍是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后, 才收起鱼竿拎上小桶上了岸。
司机小吴在路边等候。
方神棍夹着自己的鱼竿,匆匆吩咐“赶紧去清明观。”
小吴还觉得稀奇“小道长今天不是在咱们村录节目吗”
方神棍心里发虚,不经意地答“哦, 他让我去观中给他取一样东西。”
不多时,汽车便开到了清明观外。
可能是怕有人前来烧香, 清明观的大门只虚掩着,没有锁。
要是一天前,方神棍肯定会感慨,五河镇的治安可真好呀
而现在, 他站在道观门前,心情忐忑地问“请问, 有人在吗”
他祖爷爷可说了,若是往后他遇见鬼,哪怕鬼就站在他的眼面前, 他能看得见,也得装作看不见。
鬼喜吓人是不错,但更喜欢吓唬能互动的那种。
方神棍使了点劲儿推门,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他小心翼翼迈过门槛,又小心翼翼地转到了院中。
此时此刻, 观内安静的很,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方神棍仿若自言自语“哎呀,小道长让我来取桃木剑,他的桃木剑放在哪儿了呢”
实际上这话是说给鬼听的。
方神棍说完这句, 特意等待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他又说“那个应该在小道长的房间吧”
清明观除了主殿,只有三间小瓦房。
前不久,方神棍带黄大庆父子来驱邪,他亲眼看着夏映浅进过一左一右两间房, 但他不清楚到底哪一间才是夏映浅的卧房。
方神棍点兵点将似的,先进了右手边的房间。
推门一瞧,嘿,这是个杂物房。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个木板做成的货架,上面摆满了香烛纸钱。
其实哪怕杂物房里堆满了金子,方神棍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他可不是惦记人家宝贝的那种人。
更何况整个道观最值钱的,恐怕就是小道长那把桃木剑了。
但来都来了,万一桃木剑在这儿呢
方神棍抬脚进屋,绕过了那货架,一眼就瞧见了窗户底下的小方桌上摆着的莹莹发光的夜明珠。
他惊讶至极,眼气的哈喇子差点流了一地。
红茵没在道观。
按理说这大中午的太阳毒辣,她应该在道观里抱着她的夜明珠呼呼大睡。
这不是街那头吵架的声音实在太过精彩绝伦,她一个没忍住,拉了范阶,溜了墙根儿去瞧热闹。
他们去的其实不算早。
那对儿小夫妻的“战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
只见身强体壮的小媳妇儿骑在老公的身上,抡起了手臂,左右开弓。
老公一边往外爬,一边呼救“救命啊,卧槽,快管管这个疯女人吧”
红茵津津有味地瞧着,她活着的时候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光景,那时候的男人三妻四妾,动不动就对自己的女打脚踢。
还是现在的女人过得解气。
红茵下意识用胳膊肘去碰范阶,其实是想要问他,这小媳妇儿是不是前头那个开跆拳道馆的
她看起来觉得像,但又不敢完全确定。
毕竟她是新“移民”来的,老街上的人,她认的还不太全。
范阶误会了,还以为她要拿自己练手。
噌一下,飘上了天花板。
要不是有天花板拦着,他敢跟冲天炮一样窜到天上。
红茵愣了片刻,炸毛吼道“你跑什么你怕姑奶奶打你呀我呸,你又不是姑奶奶的男人,我打你做什么”
哦,原来不是男人就不挨打
范阶松了一口气,大黑脸上露出一记放心的笑来。
他早就不当男人很多年了。
他是男鬼。
屋子里,两个人在打架,两个鬼在吵架,谁也没耽搁谁。
拉架的热心群众很快到达“战场”。
几个奶奶合力将身强力壮的小媳妇儿,从她男人的身上拉了下来。
周奶奶在那边劝小媳妇儿“你个死丫头,你男人,打坏了你不心疼啊 ”
周爷爷在这边哄小媳妇儿老公“哎呀,堂堂男子汉被你媳妇儿的小拳头捶了几下,你哭什么呀那个擦擦眼泪,打是亲,骂是爱”
眼看是打不起来了,红茵对他俩为啥打架不感兴趣,转身就往道观那厢飘。
范阶迟了一步,不远不近地缀在她的身后。
才飘到道观门口,红茵皱着鼻子闻了闻道“有生人来了”
范阶顿时腾起了鬼气,就要往内冲。
她瞥了范阶一眼,没好气又说“你别忙着吓人,没准是来上香的。”
范阶鬼气一收,点头。
两鬼又一起飘到了院中。
主殿中并无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