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长袍,袍上以金线绣了西川的国花芙蓉,端坐在厅内榻上。
“霜公主。”耿曙离开了姜恒,便有点烦躁,眉头稍稍拧着,示意有话就说。
姬霜那表情与昨日大相径庭,脸色死灰,仿佛一夜未眠。
“汁殿下。”姬霜想了想,开口道。
“我已经不是殿下了。”耿曙说,“实不相瞒,恒儿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与他相会之后,我便不再回雍都。你我一场缘分,虽素未谋面,终究有责任在肩。这次前来西川,也应了了这桩心事,我有一些话,想朝你说,说清楚,总比憋在心里好。”
耿曙向来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哪怕退婚也是直言不讳。
姬霜却没有半点惊讶,说道“殿下是这么想的吗好的,我知道了。”
旋即,姬霜眼中现出黯然神色,自嘲一笑,仿佛知道事情早该如此。
耿曙说“我想,要么咱们先把婚事解除了罢,此言绝无他意,你我既无感情,俱是代、雍二国棋子,人生大可不必如此,公主余生,定能遇上合适之人。”
在耿曙的预料中,姬霜一定会问“为什么”,于是他便可坦白告知自己的身世。
孰料姬霜忽然道“殿下,我也有句话,想朝您说,坐罢。”
耿曙扬眉,示意请说“我还有点事在身,说完就得回去了。”
“不会耽搁您太长的时间。”姬霜沉吟良久,最后道,“今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
耿曙忽然察觉到了危险,却没有打断,任凭姬霜以平静的声调,缓慢说了下去。
“有人说,殿下的生父,是耿渊。”姬霜没有看耿曙,盯着地面。
“谁说的”耿曙没有否认。
姬霜轻轻地说“传出这消息的人,我想殿下也许比我更清楚今天我本想提醒殿下,如果谣言传开,只恐怕您有危险。”
耿曙“嗯”了声,说道“多谢霜公主的提醒。”
姬霜抬眼,看着耿曙,喃喃道“单独求见您,也正因此事,毕竟您身边跟着的人,不一定知道。”
“没有错。”耿曙说,“谢谢你顾全了我的体面。”
“可现在看来,这不一定是谣言。”姬霜答道。
耿曙“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姬霜说“不清楚,但至少,消息已经传到我耳中。殿下,回答我一句,这是真的吗”
耿曙看着姬霜,姬霜疲惫地望向耿曙。
耿曙坦然点了头。
“我不需要耿渊后人的任何帮助,”姬霜避开耿曙的目光,说,“你走罢。你的父亲,杀死了我最亲近的人,胜叔对我而言如同生父,我不会告发你罢了,为何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会成为雍国王子,被汁琮收养,如今终于真相大白,除却耿渊后人,还会有谁”
说着,姬霜眼里现出痛苦与仇恨“汁家竟还瞒着我,让我嫁给仇人的儿子”
耿曙说“其实你心里都清楚,那是上一代的恩怨,本来与我们无关。”
姬霜却低声道“是,可我于感情上无法接受。”
耿曙又说“所以出发前我就想好了,我不是来与你谈感情的,只想力所能及地,为你一点帮助,就当缘分罢。”
姬霜缓缓道“我宁愿死了,也不会接受杀父仇人的儿子的任何帮助。离开这儿,聂海,或是汁淼,你叫什么都好,你爹手上的罪孽,哪怕你做再多,也是洗不清的。”
“太子灵放出的风声”耿曙说,“我只有这最后一个问题,他想杀我,情理之中。”
“送客”姬霜沉声道,“让这个骗子滚出去”
耿曙退后两步,最后道“叨扰了,今天来此的本意,也是想告诉你真相。”
冬日西川,松林间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雾。
姜恒跟在罗望身后,骑着马上钟山去,钟山山顶有一座庙宇,在半山腰上,便能看见西川全城,以及不太气派、却古色古香的内城王宫。
姜恒说“罗将军怎么突然有雅兴上山来玩了”
姜恒知道罗望身在西川,一定没少来过钟山,纯粹是陪自己玩罢了,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值得他付出这么多时间与精力么或者说,罗望自己也过得很无聊。
“今早听手下说,”罗望笑道,“钟山下了一点小雪,便突然想带你上来看看。”
罗望没有再让守卫跟着,沿山道穿过密林,视野豁然开朗。姜恒忽然在想,如果父亲还在,会不会也像现在这般,带着自己与耿曙,与昭夫人,以及耿曙的娘一起,闲时出门踏青
罗望忽然说“我小儿子若还活着,想必也与你差不多大了。”
“啊”姜恒一怔,没想到罗望突然提起了这话。
罗望一笑,说道“你是哪里人你不像郑人,若我猜得不错,你与太子灵的商队全无干系,你究竟来西川做什么”
姜恒“”
姜恒脑海中闪过许多开脱的解释,正要开口时,罗望却道“不想说就不必说,每个人都有活着的理由,相逢即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