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朝议结束之后,韩琦能明显感觉出赵曙对他们的倚重少了几分,遇事不再仅仅听从他们的意见,更会询问富弼他们的看法。
相较起刚继位时的软弱,赵曙如今已渐渐有了点明君之相。
韩琦对此自然也是高兴居多,年前王雱与他提起“君弱臣强”时并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他自己也和台谏打了多年交道,怎么会不知道王雱所说的情况很可能成为现实
到那时候,他总不能真的和王雱说的一样反咬台谏一口所以如果赵曙能立起来,韩琦也是乐见其成的,省得有人说他挟建储之功独揽朝纲。
韩琦见王雱还是那副“我绝对不和你好了”的姿态,转头和今天给儿子娶儿媳的范仲淹抱怨“你这学生真是了不起。”
范仲淹装作不晓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事,顺势夸道“是很了不起。”
韩琦一听就知道范仲淹不会给他当和事佬了,只能叹息一声,没再多言。
夏日里的热闹过去,转眼到了秋天,王雱已经顺利爬到他一手创立的排行榜榜首。这时候司马光觉得自己在御史台没什么活可干事情都被王雱干了,取出自己编纂的周纪、秦纪、汉纪等书呈给赵曙,向赵曙表示自己想辞去谏职修书去。
赵曙那边还没读完书稿、批复意见,司马光想去修书的事情已经在朝中传开了,不少人走门路疯狂暗示韩琦和欧阳修大好的机会,不如趁机把王雱也打包去修书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王雱和韩琦不是一伙的了,甚至觉得王雱这小子隐隐有成为清流新领袖的资质,看着就想敬而远之
而且,论修书,王雱专业也对口啊,没见他给他爹搞的书卖得多好,给宋祁出的文集多完美
王雱也听说了这件事,拉了足够多的仇恨之后,他觉得自己这谏职也干得差不多了,跑去和他岳父表示要去帮忙修书。
司马光以前总觉得王雱的许多想法和他相背违,现在他不觉得了,出去聚会也能光明正大地夸王雱了论谏职,谁能做得比他女婿好
唯一让司马光比较担忧的是,王雱短短一年就把朝中上下全得罪光了,以后怕是会被人嫉恨
听王雱主动要来帮忙,司马光欣然答应,可免不了又有些担心谏院没了王雱,会不会没现在这种威慑力了
王雱像是看出了司马光的担忧,很是骄傲地掏出一份文稿,封皮上写着台谏经验四个大字。
这是王雱祸害谏院后得来的心得,上面有着丰富的弹劾速成教程,三天包会,童叟无欺,想弹劾谁就弹劾谁
王雱还和司马光说“您放心,我已经和吕知谏说好了,要是新人不顶用,我可以和您一起回去开个讲座,手把手教会他们怎么履行台谏职责”
一个喷手改行去编书,千千万万个喷手站起来,只要有人敢干坏事,台谏永远不会静默
司马光“”
司马光看完王雱带来的那份台谏经验,只能说“不错,你想得很周全。”
历朝历代对史书的编纂修整都很重视,赵曙看完司马光呈上的文稿之后认为写得很好,亲自下旨划了个书局给司马光,让司马光可以自行挑选人选一起修这套史书,并定名为资治通鉴,意思是“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
赵顼听闻此事,积极报名表示要和王雱一起跟着司马光修书
赵顼强行参与,司马康他们自然也跟着跑来了。原本修史是件严肃正经的事,加了个王雱之后忽然变味了,司马光写得好好的,王雱偏在旁边挑刺“这里缺少细节,看着太无趣”“这里写得太夸张了,您是不是又发挥了自己的想象”“您这里简直是强行总结,不好不好”
司马光非常后悔答应让王雱加入,还不如留王雱在谏院继续祸害别人
不过有王雱在,修史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主要是王雱这些年来读的书非常多,别人要查阅半天的资料他随口就能报出来。司马光被他挑了几回刺,不干了,直接划分了一段时期给王雱自个儿写去,还不许王雱和他待一起,让王雱自己带着赵顼他们另外分了一间静室。
王雱虽然觉得司马光的嫌弃让他很受伤,但还是就着史料边修史边给赵顼他们开讲。以史为鉴不是白说的,王雱旁征博引给赵顼他们讲课,经常听得赵顼两眼放光,刷刷刷地做笔记,时不时还抱着笔记回去给他爹也讲一遍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轻松,王雱除却聚众修史讲史之外就是去幼儿园兼职启蒙老师。
自从朝中百官知道幼儿园的存在,不少人托这样或那样的关系想把家中子侄塞进去,王雱把人数咬得很死,说是要搞小班教育,不能太多太杂。
已经把小孩塞进幼儿园的人也表示赞同,还发明了原始摇号方法,让符合入园资格的孩子家长摇号争取余下的名额。
进是进不去了,勋贵那边首先行动起来,以刘高明为首的纨绔爹照抄王雱那一套筹办起他们勋贵专属幼儿园来。
不少人见幼儿园可以让小孩子认识同龄玩伴、早早结交有益处的朋友,便积极地把孩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