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送到这来卖东西,你们孙子有样学样,等你们儿子老了,他不是也要来这卖东西吗”
“阿,不对。”叶惊澜想了想,纠正道“他们可能没机会来卖东西了,啃老的废物就算老也也不能指望他们挣钱,坏人老了依然是坏人。”
“可他没法子呀,谁让他老了呢,谁让你们孙子长大了呢。”
“不去卖东西,就在家里呆着,想着孙子伺候他,美呢”
“你们孙子有样学样,老了就赶出去挣钱,不出去好呀,就在家里呆着,饿了自然要出去了,出去不挣钱出去哭诉好啊,那就去死阿,这么老了,干嘛还要浪费粮食呢把粮食留着给他们孙子吃不是正好。”
叶惊澜手一摊,“我可没乱说话,这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哦。”
“所以啊,恭喜你们,你们一点都不惨,因为以后你们儿子比你们还要惨烈十倍、百倍将来地下团圆,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聊聊他们怎么那么不孝顺,聊聊这一切的源头是从哪里来的”
叶惊澜的话说得很轻,但意思太重了,重到连围观诸人都忍不住回想,我是不是对家里的娃太好了,以后他不孝顺我怎么样
回去先打一顿再说,免得长歪了
其他人都是如此,更别说这些老人了,他们麻木沉默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变化,变得惶恐,变得不知所措,眼见心开始慌了,一直坐在枯木上的一名老者坐不住了,手撑着枯木就要下去
一道青衫出现在眼里,老者顺着衣摆往上看去,是一双温润笑眼。
“老爷子,聊聊”
说话的是顾怀陵。
老者避而不答,只道“你快让开别挡着道”
“急什么呢。”顾怀陵不急不缓,“我该叫你什么呢”顾怀陵弯身,面带笑意,“叫村长怎么样”
老者瞳孔一阵紧缩。
这件事既然叶惊澜开口了,顾怀陵就没出声只观察着这些老人,心细如发的他很快就发现,虽然这名老者瞧着和其他人的装扮没甚区别,但衣裳可没补丁,神情镇定,其他人一直有意无意去看他的脸色。
不是族老就是村长,看来是猜对了。
老者一阵摆手,“胡咧咧什么呢,哪有村长”
说着利索跳下枯木,绕开顾怀陵就要往里走,顾怀陵也不拦,只轻声道“您过去又能怎样恩都已经知道你们是清河村的人了,还能瞒得住”
“难不成你要把我们这些人都杀了”
老者僵在原地。
“其实我真的很不明白。”顾怀陵慢慢踱步到他面前,“这两年风调雨顺,粮食丰足,清河村亦有县令赞扬,和和美美的日子不挺好为什么要折腾这一遭呢”
“好好的名声不维护着,上赶着去败坏”
“你懂什么,你们这些有钱人家怎么懂我们百姓的苦”
老者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名声好听又什么用就那两天高兴,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村里什么好处都没落着,还反而害了村里的娃娃,去蒙学都被人说道”
老者姓刘,确实是清和村的村长。
前面已经说了,芙蓉城这附近的正县镇村几乎都有秀才,既然尝到了读书人的好处,这些村镇自然给自己村里也弄了蒙学,只盼着再出几个读书人。
清河村自然也要想弄个蒙学,钱还可以攒攒,可根本没有先生
别说秀才了,就连童生都没有,全都在别的村子里,怎么请人就是那村子的人,怎么可能来你这边以前倒没什么,去别的村子念就罢了,只是多走些路而已,后来孝顺的名声一传出去,反而被人说嘴。
什么这么好的名声怎么不自己建蒙学,反而跑我们村子之类的气人话
“谁,谁被说道”顾怀陵问他,“您孙子”
刘村长沉着脸点头,想着一向疼爱的大孙子哭诉着不想去别的蒙学的时候,脸上沉色更重。
“是他不再去蒙学,说有人嘲讽他。”顾怀陵扯了扯嘴角,眸色渐冷,“也是他告诉你的这个法子,说多挣点钱,就能请先生来”
“你,你怎么知道”刘村长都有些怕了,这后生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还用猜想也知道了。
顾怀陵一声长叹,“老爷子,您被骗了。”
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就是读书人,虽然我不知道您孙子那蒙学是什么情况,但他说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是,只要有人就会有口角就会有争斗,但你们村是县令夸了的孝善人家,就算旁人嫉妒,也挺多酸两句罢了,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说这些话。”
“读书人最重名声,只要想出头想入科举,就不可能说这些话给人留把柄。”
“再退一万步讲,他们只是去认字没想过考科考,不用在意名声,可还有先生呢,先生名声不要了他不可能纵容这种风气在他的学堂里滋生的。”
“您也别说先生不知道这话,一个蒙学能有多少人先生管不过来都有人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