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被带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后生, 瞧着不满二十,身子很是瘦削, 满是尘土折痕皱巴巴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 空荡荡的像是竹竿撑着,那人被黑衣大汉推进来后, 就站在桌子面前, 垂着头, 不出声,也不求情, 始终沉默。
顾怀陵等了片刻,那人始终不言不语,抬眼看向那人身后站着的一个国字脸大汉。
“能否告知我他的具体情况”
大汉拱手,恭敬道“回顾公子的话,此人名叫,是安汉祁水村人,年十九,已在赌场存生三年。”
已在赌场存生三年
顾怀陵仔细观察他的穿戴, 才发现满是灰尘的衣裳也是一身黑衣, 尘土斑驳的衣袖中隐有痕迹, 顾怀陵看向黑衣大汉的袖口出金银双线暗纹了一条盘蟒,再看那人的袖口,虽袖口十分赃污,但仍能看出蟒形。
所以这个人是在赌坊做事的。
“他犯了什么过”
大汉道“帮人出老千。”
果然是在赌坊做事的,顾怀陵心里暗自度量, 又问“出老千,在你们这里,是怎么罚的”
大汉有问必答。
“主犯沉石丢河里喂鱼,从犯获利,一百两一根手指。”
顾怀陵下意识去看的手,十根手指都在,所以他得的钱在一百两以下似乎看出了顾怀陵的想法,大汉狰狞一笑,“这小子得了一千三百两,超过一千两和主犯一样,今晚就要拉去沉河了。”
沉河二字一出,一直沉默垂头的抖了抖。
顾怀陵的视线划过他惨白的脸色,侧头看向俞墨。
叶宴之是等着那老汉来求。
那自己呢,自己要做什么根本就不求情,从头到尾就只抖了一下,他要做什么,或者说要让自己对他做什么
顾怀陵定定看着俞墨,等着他开口。
俞墨垂眸看着手里的茶杯,神情散漫,狭长凤眸懒洋洋的,修长指尖轻转,茶杯在他手里左右回转,还能五分的澄红的茶汤随之摇曳,将俞墨淡漠漆黑双眸也添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妖冶红光。
顾怀陵只看了一会就收回了视线,因为知道自己不出声,俞墨就不会出声,就算自己问了,得到的也可能是假话。
刚才俞墨对叶宴之那一连几个的陷阱顾怀陵记得清清楚楚。
依旧沉默,瘦竹似的身子直愣愣的杵在那。
顾怀陵仔细回想他进门的伊始到现在,发现没有任何的头绪,他连诉求都不曾言,唯一对外的表现就是听到沉河二字的时候抖了一下。
怕沉河,怕死
顾怀陵起身朝着走了过去,走进后发现他比远看时还要瘦,衣衫贴在他的身上,连胸前的肋骨都清晰可见,脸色不仅白还泛着青色,这种淡淡的青色看着很不吉,像覆上了一层逐渐的死气。
顾怀陵站在面前,垂眸看着他。
“想活着么”
身形眼见的一僵,慢慢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渐渐向上看着顾怀陵,眸中满是癫狂,看着他嘴角诡异向上的时候顾怀陵就心中一震,抬脚欲后退,谁知看似一推就倒的动作非常迅速,顾怀陵回神之际,他的手就已经掐住了顾怀陵的咽喉。
顾怀陵试着动了动,居然一点也挣不开,也因为顾怀陵挣扎的动作,更加的激怒了,掐着顾怀陵咽喉的右手猛的一紧,顾怀陵呼吸顿滞,连话都说不出来。
掐着顾怀陵的脖子让他面向俞墨,急促沉重紧张甚至隐隐快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三爷,放我走,不然我就要了这个小子的命”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下手力道更重,顾怀陵表情更为痛苦的看着俞墨。
俞墨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抬眸,竟是直接忽视了,漆黑的双眸直视顾怀陵皱着的眉眼,嘴角渐渐上扬,好整以暇的问他,“我有说过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吗”
顾怀陵瞳孔微缩,俞墨继续道。
“已经告诉过你他在赌坊存生三年了。”
偏头,笑的有些揶揄得意,“还是你以为,我这场子会收手无缚鸡之的人”
顾怀陵神色一定,视线看向了左右,这才发现站在左右两侧的黑衣大汉门脚都没挪一下,冷漠的看着自己被擒。
闭眼。
是自己大意了。
从出门那一刻俞墨就带了声势浩大的一群人,进赌坊后进包房后,又随处可见黑衣大汉,这还是他的赌坊,又见这瘦的只剩骨头好似一推就能倒,自己就以为这里是安全的。
“我今天要教你两件事。”
俞墨从椅子上起身,座椅后移发出一阵声响,这个声音似乎刺激到了,他掐着顾怀陵咽喉的手在抖,又越发的用力。
喉间疼痛让顾怀陵一瞬间咬牙。
俞墨径直往这边走来,步伐轻又缓慢,唇边始终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而和俞墨相对的是,随着俞墨的动作,他彻底紧张起来,俞墨走一步,他手中的力气就足一分。
“不准过来”
“你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