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钟老太太扶着三儿睡下了。又把几个小的叫到了身边,尤其是大妮和二妮。 几个孩子已经睡眼惺忪。只有四妮儿闭着眼睛假寐。一边仔细的听钟老太的话,她原先肯定不指望这几个半大的孩子,但是听了陈主任的一番话,心里也有了计较。 “你娘现在要做手术,家里没钱了。你们晓得不。” 钟老太直截了当的开口,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三妮儿对钱的概念还停留在可以买炮仗和甜甜的糖。而二妮却懂的更多。她点了点头,就听到奶奶说“咱们家没有法子,如今要救你娘,咱们得出去挣钱,如果挣不到钱,你娘就没法治了,你们懂了没。” 这话大妮一下就懂了。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挣钱,救我娘。” 她明白了。 钟老太说“那就成了。等明天,都跟我去省城,大妮你就留在医院照顾你娘,听没。”她吩咐完这句,大妮着急起来,她隐隐有些懂得了出去挣钱的原因,但为啥大家都出去,就自己呆在医院呢 钟老太看出她的犹豫,也没多说啥,当晚就带着一圈孩子们回了大屋刘。 这事情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要做,只能偷偷摸摸的来不然教人抓住了,一个“资本主义尾巴”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大妮儿当晚就和钟老爹钟老太睡一张床,当她知道了钟老太的打算以后,便十分佩服这个有打算的老太太。当晚小五跟着爷爷奶奶睡在一起,也难得的没有哭闹,到了一大早就起床了。不过原本的计划却改变了,因为两个出嫁的小姑子过来。大妮就没有留在医院。她约莫四点钟就起床了。梳着乌黑油亮的辫子,用冷水抹了一把脸,人就精神了不少, 眼看外面雾蒙蒙的一片,锭青色的乌沙笼罩着高大的白杨树树梢。冬季一片荒芜的丘陵上,入目可见枯黄发灰的干草和树枝蔓延开来,苍凉又清冷 她挨个叫醒了姐妹。钟老太头顶扎着一块汗巾。她的脸又干又长。往袜子里塞了一点零钞,就提着蛇皮袋往肩膀一甩,披星戴月的出去了。 三个姐妹都得到了叮嘱。不能叫村里人晓得了。于是一个个都带着几年前十分时兴的口罩这个时代,口罩就像是香水丝巾那样的装饰品。悄悄的出了村口。这一片都是荒山野岭一般,几个人在夜色里穿梭。直到天蒙蒙有了灰色的光亮。他们才走到了汪家沟。 四妮儿今天待遇不一般,她是被系在二妮的背上。一直到脸被北风刮得生疼,这才睁开眼睛。入目可见黑色的枝桠交错的林子。连叶子也稀少。小道却堆满了干枯的叶子和松针。三妮儿的眼珠子都盯着地上的榛子。好像要牢牢记住他们的位置,回来的时候再捡回去似的。 也不知道钟老太是怎么联系的人,她熟门熟路的摸到了汪家沟,的一处后院。没站一会儿,就看到几个黑影踩在树叶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她这才路出鼻子和脸,对那个黑影说道“叔,我带着娃娃来背东西,东西呢做好了没” “别急,我带着。你等等。”那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往四周打量了一番,见没有其他人,这才扒拉开树叶,路出里面的蛇皮袋“晌午还在这里等,你们卖完了就过来再拿,要是一刻钟没来,我们就直接走。” “成。” 这番“特务接头”的场景吓住了几个小姑娘。等扁担一驾。钟老太已经给了钱,又一遍挑着三袋子的东西起身准备走。那个接头的人也警醒,生怕天亮教人看到,也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一眨眼的功夫,人也不见了。 她回过头,三个妮子已经一人提了一蛇皮袋了。众姐妹都好奇袋子里装着什么。只有三妮儿眼疾手快的拆开绳子,往里一看,竟然是白花花的一条东西,闻着一股米香,众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心里却都猜想或许是吃的。 “这是乐口消。”钟老太笑眯眯的说道“是精米做的,你们还没吃过吧。”她很和蔼的叫姐妹上来,一个人塞了一根乐口消。 三妮儿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盯着蛇皮袋差点没流口水,但也还记得这是娘救命的钱,也不敢伸手去拿吃的。反而乖乖的收拢口袋,义正言辞的说“我不吃。”说完就背着往山下跑。 四妮儿也闻到了味道,这东西和爆米花一样,都是村里头难得的零食,只是一小把米就能做一大袋子的乐口消,因此很不抵饿,几乎到嘴里就化了似的。她小时候似乎还有些印象。心里就更佩服钟老太了。 这都能想到 去镇上有一条大路,好在乐口消并不重,几个人背着走也不吃力。这时候大家都在置办年货,不管是再穷再困难,在这时候也愿意买点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好好的过一个年,这是华夏国人的传统思想。过年是一个特殊的节日,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是难得令人心情舒畅的时候了。 “卖乐口消啰”钟老太清清嗓子站在路边喊道。 二妮也跟着小声的喊了一句“卖乐口消,卖零嘴啰。”她声音尖尖细细的。大妮也很老实的跟着叫卖起来了。大早上人还很少。但是也有站在街头卖鞭炮的。年货有很多吃的,瓜子糖果,还有被油纸包的糕点。几个孩子都站的笔直。也忍不住盯着旁边卖年货的看。 过了半刻钟,就有个拖拉机停下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走过来,端详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这怎么卖呀。” “两分钱了一根。五分钱三根” “嗯,给我来一根算了,来五分钱的。”女人头包裹着头巾,后面还有一个男人喊她。这乐口消平时少见,而且是过年,因此她也难得买多了一些。二